汴梁的夜市热闹喧哗,望来行人络绎不绝,货郎吆喝,小娘嬉笑,更有弹唱的曲儿不断飞入耳中。
似乎有些日子没带着几女逛逛这夜市了。
马车上,杨璟放下车帘,低声道了句,从宫变之后,鲜有空闲之时,火器制造尚且还未成功,又是遇到了禁军调防,使他忙得不可开交。
白日里,斩杀了禁军的两名都指挥,杨璟便一直等着赵德昭的传令,却没想到直到这戌时,才收到宫中的传旨。
看来,赵德昭开始沉得住气了。
“公子,到了。”
车外,萧慕春轻声道了句,将马车平稳的停了下来。
夜色漆黑,繁星璀璨,与万家灯火连成一片,仿若神来之笔的山水画入了凡尘间,让人流连忘返。
最美不过寻常景,最好不过寻常时。
皇宫,杨璟已经行走了多次,一边与对他行礼的宫女侍卫回应,一面轻车熟路的朝着紫宸殿走去。
行走之间,杨璟朝着皇宫东南处,那里,有着废弃多日的‘福宁殿’,突然间,想起来王继恩临死之前的话语,一时间,竟是心中好奇翻涌,大有前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只是如今有令在身,还是不做它想为好,打消了前去‘福宁殿’的念头,杨璟再度往前走去。
既然是赵德昭召见,这时候,他该是在议事的朝殿。
紫宸殿外,沿着汉白玉台阶而上,待到了殿前,抬首便能瞧见大殿里灯火通明,正是得宠的彭雁守在殿门外,不时的探首张望。
“哎哟,侯爷,你总算来了,官家可是一直在等着你。”
见到杨璟,那彭雁小碎步匆匆上前,抓着他的衣袖就要往着殿内拽去,似乎亟不可待的想将杨璟这大活人立马给赵德昭拖过去。
不好挣脱,杨璟遂跟在彭雁身后走着,但仍是明知故问的压低声音小声道,“彭公公,究竟是发生何事了?”
听得这话,彭雁止住了步子,左右看了看之后,这才朝着殿内挤了挤眼,将脸凑上前,细语与杨璟道,“侯爷,这还不是你白天里做的事情,那上四军的指挥使虽然有诸多不是,侯爷抓他们进大牢便是,一连斩杀了两名指挥使,要知道,他们祖上可都是跟着先皇打江山的,眼下不禁在府中颐养天年的老将军们成群的前来与官家哭诉,更有御史接连上书,这架势是非得逼着官家拿侯爷问罪啊!”
这彭雁一开口,如同竹筒倒豆子,吐沫横飞间,杨璟也算是听得个明白了,当即也不再装糊涂,道了声谢,便大步跨进了紫宸殿。
这杀人之事,是好是坏,谁都不能断言,唯独赵德昭能定夺。
并非早朝时,紫宸殿内显得有些空旷,溜进殿来的晚风颇为调皮的舞弄着铜盏里跳动的火苗儿。
高殿上,赵德昭正在灯下埋头于桌案上的的众多奏折,聚精会神,全然不知杨璟已经进了大殿。
“臣见过官家。”
杨璟弯身行礼后,那赵德昭才回过神,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揉了揉眼角,“是延风来了,你可是把朕给害惨了,喏,这些都是弹劾你的折子,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可就要把朕的书案给堆满了。”
说着,赵德昭在身前桌案上堆满的奏折上拍了拍,怒眼瞪了瞪杨璟,“你这厮,平日里那般谨慎,怎么做出这种鲁莽的事情来?”
嘴角带着笑意,显然,并没有龙颜大怒。
如此,杨璟心中大定,但面上仍是做出惊慌之状,“官家恕罪,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捉拿龙捷马军的都指挥,是因为他藐视官家的旨意,更在枢密院生事,臣别无他法,只能将其暂且关进开封府衙,以免起了冲突。至于后来的杀人,臣亦是有着苦衷,几名都指挥不顾朝廷律令,率兵攻打衙门乃是犯上作乱的死罪,若是臣有所退步,不仅官家调防的旨意难以进行,也使得天下人笑话我大宋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