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懂怜香惜玉,”和奉道:“也不怕冷落了佳人?”
“医者父母心,放在我心上的,只有病势的轻重、伤口愈合的好坏。”全大夫道“是甚么样的人,倒是不太管他。”
“大夫,是不是我们姐妹都是俗庸脂粉,”迎春道:“难入大师的法眼?”
“少订了一些风雅诗词,人也就变得木调了。”企大夫道:“不过,来日方长,我们经过了一番长时相处之后,大家熟悉了,自然会融洽,轻松一些。”
“这就好,大夫不是讨厌我们,”迎春放低了声音,道:“就把我们留在身边,我们会尽心照顾大夫的生活起居,决不逾份。”
企大夫呆了一呆,道:“恕我不能尽解语意,姑娘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大夫,抵达三圣会总会堂后,如有人问你,是否满意两个丫头?”迎春道:“大夫只要回一句很好,就算把我们姊妹留下来了。”
“两位本来就好,全其实话实说就是。”
“多谢大夫!”迎春、和奉齐声说。
但全大夫却又闭上眼睛,倚在车拦上,似乎是有点想睡觉了。
迎春移动下车中毛毯,让全大夫倚靠得舒服一些,和奉却挥动玉手轻轻在全大夫的腿上推拿起来。
全大夫没有排拒,小妮子推拿的手法十分在行,全大夫闭着眼睛在享受,心中却暗暗忖思:这三圣会中的规戒,似极森严,违犯戒律者,固然难逃制裁,完不成指定的任务,只怕也有一番处罚,两个丫头掌控不了我的情绪,除了动作上讨好我之外,竟然正式开口求我,这之间,又有些甚么隐密呢?
氨氨乐室中,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天衣大师,挺身坐起身子,立刻感觉到腹中一阵急疼。
药室中别无他人,但却点了一支很儿的油灯,也多了一张木桌。
木桌上画约有田,说明了开动便门,人别的路线。
来不及再看下面为的甚么,天衣大师先跑厕所。
飞云子、白翎、江豪先后醒来,天衣大师立刻指点他们入厕的方法。
原来几人长眠了四十九日,睡着不动,还可忍耐,醒过来,立刻感觉到肚子不适。
再入药室,四个人才有空打量对方,果然发觉了都已有很大的变化。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未进用食物,每人都瘦了很多,肌肤也变成透明颜色,而且起了一层细密的皱纹。
飞云子呼口气,道:“三位可有甚么异样的感觉?”
白翎突然“啊”了一声,转身走向一座木榻。
原来,她突然想到萧寒星。
奇怪,萧寒星先他们数日进入药室,但现在仍沉睡在木榻之上。
就是说萧寒星的这场沉沉大睡,已超过了四十九日以上。
白翎心头震头了,忖思:是不是死了呢?
她再也无法控制激动的心情,忍不住伸手推向萧寒星。
天衣大师、飞云子都想阻止,但都及时住口,两人都想通一件事,这个年轻人,如果是真的死了,能愈早发现愈好。自翎虽会有一阵椎骨铭心的痛苦,但她是个聪明绝伦的姑娘,能很快把痛苦化作悲愤,用作练武的动力。
但手指推到萧寒星的躯体时,忽现奇迹,闭目而睡的萧寒星,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还活着?”白翎忍不住涌出含在双目中的泪水,眨动了一下眼睛,两颗泪珠儿滴住了萧寒星的脸上。
白翎用衣袖沾去泪痕,萧寒星却瞪大着眼睛望着白翎出神,似是要从记忆中找出这个形象。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他们都从白翎口中听过萧寒星的事,进入药室之后,大家都有点紧张茫然,药力发作得快,萧寒星又沉睡末醒,连看都未仔细的看过这个年轻人。
现在,大家意识清醒,都想看看这个让白翎姑娘萦绕在心头的人物。
他只是个大孩子,也许是长期折磨的原因,若上去十分瘦弱,似乎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惹人怜惜。
“奶是掌门师姐!”萧寒星开口说话了,人也随着坐了起来,下了木榻,准备大礼拜见。
“你为本门受了很大的磨难,”白翎完全不避男女之嫌,扶着了萧寒星道:“师姐很惭愧,没有安排好接应奶的人手,几乎害你送了性命。”
“小弟无能,有违使命,”萧寒星道:“远望师姐原著……”
“萧兄弟,”飞云子突然插口道:“只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但江湖上情势丕变,整个的江南地盘,已完全溶入了三圣会的手中,武林中风雨如晦,三圣会志在江湖霸业,不可能忍受江北武林各门独行其是……”
“三圣会,三圣会……”萧寒星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三圣会就是慕容、南宫两大世家的现代家主,加上个明月观的散花仙子合成的一个组合,”白栩道:“这档子事,在江南道上已经酝酿了数年之久,架空了江南几个大门派的实力,才能一夜江南尽变色,白鸽门竟然未探出一点消息,真是愧对历代先师。”
“翎姑娘,少林掌门人、武当龙道长和家父,三位老人家走在一处,连巫山也可撼动了,”江豪道:“还不是中了三圣会的算计,如非姑娘帮忙,我们连三位老人家的下落也查不出来,姑娘如此引咎自责,我们更是无地自容了。”
“你是洞庭盟的江公子?”萧寒星道:“我见过江老盟主……”
“老人家的身体好吧?”江豪道:“兄弟行三,小名江豪。”
萧寒星摇摇头,道:三个人都活得很辛苦。”
“另外两位是……”天衣大师道:“是甚么样子的人物?”
“一个和尚,是少林寺的方丈天镜大师,”萧寒星道:“另外一位是道长,是武当的长老龙道长。”
一口气说出了三个老人家的出身来历,自然十分可靠,这个年轻人是真的见过了三位老人家。
“那位和尚年纪很老了,”天衣大师道:“也掉了两颗门牙。”
萧寒星道:“不对!我看不出他的年龄,他脸上不见皱纹,牙齿细白不见缺失,只能从两道白色的眉毛上,流现出一点岁月的痕迹。”
“这就不错了,”天衣大师道:“是少林派的掌门人,也是少林寺的方丈。”
“那么道长呢?”飞云子道:“长相如何?有何特别的地方?”
“他告诉我是武当派的长老龙道长,”萧寒星道:“长得一张奇长脸,两个大耳朵,双臂奇长,手白如玉,留着五络长弩,身着道袍,须发如墨,身躯高大……”
“是龙道长不会错了。”飞云子接道:“他的异相奇征,没有见过他的人是无法说出来的。”
“只可惜没有两派弟子在此,”萧寒星道:“大师、道长的话不能转达了。”
“老吶天衣,出身少林寺。”
“贫道飞云子,是武当门下弟子,此番南来,正是要追寻本派长老龙道长的下落。”
萧寒星目光转动,打量天衣大师一阵,道:“你头上可见戒痕,当过和尚,大概是不会错了,但却无法证明奶是少林寺的和尚,”目光转注到飞云子的脸上,道:“道士脱了道袍,按着长发,穿上俗人衣服,完全无法分辨了,三位老人家说的事情很重要,所以,我不能随便告诉你们。”
说的是理,天衣大师、飞云子想不出如何反驳,听得楞住了。
倒是江豪想出了办法,低声道:“翎姑娘,大师、道长的底细,你很清楚,替他们担当起来吧!萧兄弟年纪不大,但意志力却坚如钢铁,就算他心中承认大师、道长的身份,两人举不出明确的证据,也无法便萧兄弟开口。”
“试试看吧!”白翎道:“我这位兄弟,忠人之托,固执得很,如若天镜方丈、龙道长有过特别的嘴咐,我的话,他未必就会听得进去。”
萧寒星听到了两人谈话,双目转注在白翎的身上,一副忖恭吩咐的神情。
“江湖上情势大变,到处是追杀我们的铁骑,”白翎道:“逼得我们不得不改扮易容,大师。道长也只好脱下法衣换俗装,师姐我也扮成了小男生。”
“苦了师姐啦!”萧寒星笑一笑,道:“小弟大难未死,如能恢复武功,自当全力报效师门,为掌门师姐分忧。”
江豪心中忖思:好甜的小嘴巴,勿怪白翎对他爱护备至,为他陶醉。
但闻萧寒星长长叹息一声,道:“师姐,三位老人家为了故我,多吃了不少的苦,我不能有负他们所托,就算是一成之险,也不能冒,我要知道他们真正的来历、法号。”
“和尚法号天衣,”自翎道:“是天镜方丈的师弟,四十年末离开过少林寺,是天字辈的高手之一,老道士嘛!那就大大约有名了,江湖上谁人不知武当剑客飞云子。”
“天衣和尚、飞云子,对!就是他们两个,”萧寒星道:“老方丈和龙道长,都提过他们……”
“掌门方丈怎么说?”天衣大师道:“小施主尽管实话转告,不用心存顾忌。”
“老方丈说,少林寺如果派人探询他的消息,很可能是天衣和尚,”萧寒星道:“老方丈推断得准,真的是你。”目光转注到飞云子的脸上,道:“龙道长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奶的法名飞云子,似是除你之外,再无他人了。”
“是!武当门下,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就属贫道最多。”
白翎突然发觉到一件奇怪事情,长眠醒来之后,人人急着人厕,萧寒星竟然例外,他远比别人多睡了几天,竟似行若无事,是不是年轻人皮嫩,**忍着,那可是很伤身体,唉!真是越长越回去了,连这种事也要为他操心。
她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小弟,你昏睡了五十多天,脸也未洗过一次,要不要去盟洗一下?”
白姑娘说得很婉转,萧寒星却笑一笑,道:“我该去洗个脸,不过,先要把话说完,”目光转到天衣大师的脸上,接道:“老方丈说,金陵城中唐家巷,有一位唐老婆婆,要和尚、道士、和洞庭盟中人,联袂登门求见。”
“要不要说些甚么呢?”天衣大师道:“萧施主尽管请说,不要有所顾忌。”
萧寒星道:“老方丈说,唐婆婆如若不肯见你,你就说嵩山旧友有难,急待援手。”
“老柄记下了。”
他身着俗装,发长盈寸,连戒疤都快掩住了,自称老朽,看上去有点滑稽,萧寒星忍不住“嗤”的一盘笑出盘来。
白栩一皱眉头,忍下未言。
但萧寒星已看到了师姐的脸色,脸都急红了。
原来,他脸色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这一下却急出了满脸红光。
“家父可有交代江三的话?”
“奶是江三公子,令尊也早想到了,洞庭盟如果派人找他,可能是你,”萧寒星道:“要我转告的话是,慕容长青低估了洞庭盟,十五年前,洞庭盟已在江南地面上所以安排了三处分舵,他们为了保持隐密,远离江湖人物,从事正当的生意,他们和洞庭盟也不连系,是一股非常秘密的力岂,开在金陵的生意是一家当铺。”
“这件事,从未听家父提过,”江豪道:“掌缸的姓甚么?另外两处在哪里?”
“我只知金陵当铺的店名叫利人,不知道掌柢的姓名,也不知道另外两处分舵在哪画。”萧寒星道:“不过,江盟主告诉我一句暗语“君山人家水上盘,一片风帆一片天”,江老盟主说,最好把暗语写在纸上,不要用嘴叫出来,不要由于奶的造访,暴画了他们隐藏了十几年的身份。”
江豪点点头,道:“我会小心。”
萧寒星道:“我只记得这些了,也许他们还说了别的,但我好象垃了过去,以后的事全不记得了。”
“萧施主,老朽还想请教一件事。”
“大师请说,寒星知道的,无不奉告。”
“就你记忆而言,三位老人家是如何一个处境?”天衣大师道:“能不能活得下去?会不会道到处决?”
“人生至苦,就是他的活法了。”萧寒星道:“以我而言,一天也活不下去……”
“是怎么一个苦法呢?”飞云子道:“三位老人家那么精深的内功,高强的技艺,用甚么方法才能让他们留在那里忍受苦难的生活?”
“那是匹建筑特殊的水牢,水深逾丈,四面都是石壁,中间有一座高治,突出水面三尺,一丈方圆大小,三位老人家就生活在那座高抬上,可以坐,可以躺。”萧寒星道:“无法再作别的活动了,因为地方太小。”
“就这样困住三位老人家了?”江豪道:“家父能在滚滚长江浊流中泡上三天三夜,不用上岸休息……”
“真正困住三位老家的,当然不是那一池积水,也不是出口虚的三道铁栅,”萧寒星黯然接道:“是加诸在三位老人家身上的禁制。”
“是一种甚么样的禁制,能让三位老人家动弹不得?”飞云子道:“龙道长的技艺,已入神化之境,只要他神志清醒,因困他很难很难。”
“所以,慕容长青的手段很残忍,”萧寒星道:“三位老人家肩上被毁了个洞,两条大腿的琵琶骨也被穿透,四条生丝编成的丝索穿过肩押和琵琶骨,丝索很长,由石壁间一个小洞穿出去,每人四条,伤口处血痕宛然,看一看就叫人心生寒意,不知道三位老人家如何能撑得下去……”
“慕容长青,我和你哲不罢休……”江豪大声喝叫着,人也突然飞了起来,撞在乐室屋顶,才又缓缓落了下来。
父子连心,听到了如此悲惨的讯息,一时失去了控制,人落画地,也冷静了下来。
但这一阵激动,竟使身体发生了鞘人变化,手臂肌宙上有了裂痕,像受到震动裂开的瓷器,裂纹很细,但却很多。
天衣大师、飞云于、白翎、萧寒星全着到了,江豪的肌后上有了裂纹,正在不断的增多、扩大。
“怎么会发生这种怪事?”白翎道:“全大夫好象没有告诉过我们。”
“这只是现象变化的一部份,”天衣大师道:“老纳猜想,我们接触之后,可能会有更鸳人的变化,这四十九天的烟熏药炙,我们的身体,包括内俯五脏,都可能为药浸透了。”
白翎心中忖思:如果花容月貌的脸上至是裂纹,变成了怪模怪样,如何和萧兄弟处得下去呢……正感忧虑之时,突闻飞云子大声说道:“大丈夫要的是真才画学,过人技艺,大则为国立功,名标青史,小则为江湖正义一尽绵力,容貌的美丑,何用放在心上?”
这番话,显是安慰江豪,不要他把这些变化放在心上。
但白翎却听得大为感慨,暗忖:男人只追求彪炳功业,似是我们女孩子,只在乎娇钮如花的容貌了,哼!我白翎岂是一般女子,丑就丑吧!心无旁鸶,也好追求武功上的成就,江湖志业,也未必让你们男人专美于前。
只听江豪说道:“皮肤虽然裂了,却也无更多变化,但刚才我只是一阵悲忽上心,却未料到,整个人会飞了起来,人好象也在开始变。”他又道:“大师,少林的易筋经上,有伐毛洗髓之说,能使人脱胎换骨,我们已被药物改造,是不是也在脱胎换骨呢?”
“易筋经确能使人内功大增,经脉畅通,”天衣大师道:“也有延年益诘的效果,但却谈不上脱胎换骨,企大夫这药物……”
这药物能怎么样?大和尚没有接下去,因为,药物改变的体质,是福是祸,还是未定之论,不敢妄作断言。
江豪举起右手,在左臂上拍了一下。
原本纹裂的皮肤突然飞落了一大片,站出颜色嫩红的新肌。
“脱皮了!”江豪道:“倒应了一句俗话,不死也得税层皮呀!”
“不要再去触动它,要脱皮,也让它自动脱吧……”天衣大师道:“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一点约略的认知,激动、生气、碰撞、拍打,都会使身体发生蜕变,我想习练武功时,更不可免。”
“静坐吐纳,和肌市关系不大。”江豪道:“难道内俯五减也有变化?那岂不是要人的老命?”
“莫可预测呀曰”天衣大师道:“但好的十占**,最坏是药物混烧的变化,出了企大夫预估之外。”
“奇怪,全大夫说过来看我们的,他也知道我们今天会清醒过来,为甚么不来呢?”飞云子道:“现在,我们该做些甚么断也难下个决定。”
“会不会出了事情?”白翎道:“三圣会阴毒成性,只要他们心中怀疑上全大夫,就算找不出任何证明,也会杀了他。”
“等过这一天,全大夫还不来,就是不幸被姑娘言中了。”天衣大师道:“咱们再找离开药室的门户。”
“大师,”白栩道:“我在想,咱们何不生息运功一次,如若有变化,就让它早些发生,如是在道途之中发生变化,既测不出它如何变化,地无法预设应变准备,岂不要顺世骇俗,吓煞路人?消息传出,必然引起三圣会大举追杀。”
“白翎说得对,至少我们要求证一下这场大睡之后,武功是否还在?”飞云子道:“是增强了还是减弱了,再嘴思对付三圣会的办法。”
“此议甚好,咱们先生息运功,如是内俯正常,再练习一趟拳、掌,”天衣大师道:“该有些甚么变化,也应显现出来了。”
“小弟,快去洗个脸,和我们一起练功。”白翎再一次暗示小师弟。
萧寒星笑一笑,道:“好!我去。”
江豪指示了去向,低声道:“这位萧兄弟和我们反应完全不同,他好象早已不食人间姻火了。”
“也许他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没有吃东西了。”飞云子道:“胃腹之中,早无食物。”
萧寒星回来得很快,特别挤在白翎身侧,低声道:“师姐,不要害怕,不管变化成甚么样子,你都是最受拥戴的门主。”
白翎笑一笑,道:“我不怕,我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漂亮,只要武功上能有突破的成就,能够和三圣会的主脑们对抗,变丑了又有何妨?”
飞云子心中忖思:一个美貌如花的女人,真的变丑了,必有着锥心刺骨之痛。老天爷,千万不要有这样的变化,别要我老道士成为罪人。
“现在开始,功行一周天,估计要一个时辰。”天衣大师道:“老纳认为,在一个时辰之内,大家都闭上双眼,一个时辰之后,一起睁开眼睛,以免过程中有人顺变大叫,扰到别人练功。”
这个提议,全体赞成。
于是,五个人盘膝坐好,一齐闭上了双目,开始运气调息。
但五个人心中都在暗暗忖思:这一阵生息之后,会变成个甚么怪模样呢?
真气运行得很顺畅,没有滞窒难行的感觉,和平常并无不同。
这五人中,最年轻的萧寒星,也有十几年的内功基础,所以,都很快的生息入定,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气行一周天,天衣大师最先清醒,睁眼一看,还真被吓了一跳。
只见每个人的脸上皱裂了一脸的纹痕,有如一个烧成的唐瓷人面,受到了激烈的震撞,血痕满脸,不成人样,更恐怖的是纹痕较宽处,可见到红色炖肉突出,有如挂在脸上几条红色的蚯蚓,怪异的形状,莫可言喻。
天衣大师修佛数十年,禅定很深,但也有些心头震动了,这个形貌哪里还能见人,白姑娘再豁达,也受不了这个变化的刺激。
但他恕不了心中的震惊,缓缓闭上双目,心中不停的暗念佛号。
飞云子是第二个醒来的人,他就少了天衣大师那点处变不惊的修养,目睹出现的现象,忍不住失声而叫。
江豪、白翎、萧寒星,都被那失声一呻顺醒过来,齐齐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问飞云子甚么,因为眼见的怪异形状,已提供了他们非常明自的答案。
天衣大师高宜了一韩佛号,暂时压下了江豪等人因悸动、震惊,以及即将出现的反应,沉群说道:“不可轻举妄动,企大夫的药物已开始发生了神奇的功用,我们正在破茧而出……”
“对!蛹化彩蝶需蜕变,迎向春风舞人间,”白翎笑一笑,道:“丑得如此吓人,倒可专心于技艺的精进了……”
江豪哈哈一笑接道:“白姑娘如此胸襟,可敬可佩,家父评我,聪明有余,志力不足,难期大成。这一下,倒可修心定性,专心练武了。”
“这只是蜕变的开始,”天衣大师微笑,道:“我相信还有更大的难关。”
“大师的意思是说,我们还要面对着更大的痛苦和磨难?”白翎道:“可否稍示天机,以坚定应变之心。”
天衣大师目光投注在江豪的手臂上,道:“和尚只是猜想,脱去旧肤换新肌,能不能还保有原来的形象容貌,不敢断言,但绝不会如此丑陋,一旦新肌凝成,可能会更增颜色,诸位至少应该感觉到,我们已瘦了很多,体重大减,这只是外形的变化。”
“是啊!几十天不吃东西,饿也该饿瘦了,”萧寒星道:“我觉得轻了一半,不过我相信,大吃大喝几顿之后,就不难恢复旧观了。”语气之间,仍然不脱稚气。
事实上,每个人都觉得身经如燕,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骨了。
“最好别吃东西,和尚相信,紧随而来的是体内的肺脏变化,我们已脱胎换骨了,但还得浴火重生。”
“这个全大夫,把我们烟熏药疗到这个境界,却突然撒手不管了。”飞云子道:“贫道真有点后悔带你们到湖州来了。”
“没有人会抱怨你,”白翎道:“我们都是自愿进入氨氯乐室的,全大夫只计算出了自己医道药效,却估不出三圣会追踪的奇异能力,他不来,应该是不能来,绝非故意的撤手不管,我们虽然瘦弱,但神志很清醒,而且思绪明朗尤过往昔,变化的应该不是人坏。所以,我赞成大师的看法,一动不如一称,不如留在乐室中再等三天,索性让变化呈现出一个结果时,再定行止。”
“姑娘的意思是说企大夫被三圣会的人杀了?”飞云子道:“除此之外,还会有甚么意外呢?”
“以慕容长青的处事法则,同主一劳永逸,”白翎道:“如若他们找出破绽,而全大夫又不肯出卖我们,这就是极可能发生的事了!”
“真要如此,这将是贫道终身一大憾事。”
“又多了一桩血债,”江豪咬牙切齿的道:“纷扰江湖,千年以来,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枭雄、霸才人物,但像慕容长青如此心狠手辣、嗜杀成性的,还真是少见。”
“被三圣会中人借口拘囚雇用,大有可能。”天衣大师道:“杀死倒还未必,全大夫大智若愚,才学非凡,必会有自保的能力……”
飞云子接道:“大师之意是说,目下面对的不测之变,全要我们自己摸索应付了?”
“对!知机子愤点医术,可惜他未入药室,”天衣大师道:“掌握药性,已需要我们自行揣摸,如药之能,是一门很专的学问,我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大家商量着办吧!如有不同识见,也可以各行其是,但事先一定要把办法说出来,不可隐忍藏私。”
“如果全大夫真是个细心善谋的人,”白翎道:“应该会料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目一夕祸福,或许在地下药室中早就留了指示。”
“是啊!还是白姑娘想得遇到,”天衣大师道:“再稍候一阵,大家动手,在乐室中仔细的搜查一下。”
面对着如此怪异的躯体变化,纵然身负绝世武功,也感东手无策。
怪的是全身都皱裂出触目惊心的血痕,但都没感到疼痛,这也是大家都还能保持镇静的原因。
又坐息了一个周天,再睁眼睛时,发觉皱裂更多了,裂痕也加大了,但人人都能以坦然胸怀迎接着未知之变,没有人再感鞘慌。
天衣大师心中忖思:果然都是生死一诺的大丈夫。笑一笑道:“开始搜查,要搜得十分仔细,但也要谨恨小心,别让裂口受创。”
天衣大师年纪最大,技艺也最高,很自然的成了领头的人物。
乐室不大,对象如放在明显处,一眼可见,着不到的东西,自然是有着隐匿,藏得很密。
五个人花了足足颐饭工夫之久,真的找出了一本绢册。
绢册就藏在白翎的药榻上,深埋于药草中,满榻药草厚逾二尺,不细心的人,很容易忽略过去。
但白翎很细心。
她没有先行翻阅,双手把绢册交给了天衣大师。
白姑娘表现出的磊落胸襟,只看待室中人暗暗点头。
天衣大师道:“坐过来,大家一起看。”
室顶的长明灯,仍然放着光明,景物清晰可见。
俟五人围坐好,天衣大师才翻开绢册,内页中字写得很工整,事情也写得很清楚,第一段写的是:你们清醒时,我该已在药室中,我没来,定是因为不能来,慕容长青虽然诡计多端,但避他不难,可怕的是散花仙子是个妖女,牠的成就已超越了武功技艺的范畴,进入了术法境界,所以,我也无法预测出会有些甚么变化。
第二段说的是他们醒来之后,躯体上可能会有些异常可怖的变化,在此期间,应以静坐为主,要忍受饥饿之若,不宜进食,约三日,新肌可成,你们方可以离开乐室,最好选择夜晚出去,一经风吹,原来的外表肤皮,会随风脱落,那时,诸位虽尚非金刚不壤之身,但内腑肢体都已强逾常人十倍,也打破了人生面临的体能极限,诸位离此后可以进食,七日内,只宜半饱,此后可复正常,酒、肉不禁。
五个人都暗暗呼一口气,原来,睡眠中内症已完成蜕变,用不着浴火重生了。
第三段记述的内功修习之法,这是金丹大道的功法,和一般的内功练法不同,几人虽然根基深厚,但花去了不少时间思索研究,才摸出门路。
接下去是拳剑的记述,十分简明,每一样都只有三招,但却是拳、剑技艺中的极致之学,都暗合身体经脉运行的道理,一拳一剑,都成为全力投入的一堆,也攻出全身的潜能。
翻阅只到一半,却突然出现了一页大字,写的是:由此开始,下面记述,男人不宜阅卖,强订则有害无益,脱离正轨武功的邪恶技群,全属阴柔,只宜女性学习。
天衣大师台上绢册,交还白翎,道:“是奶的了,全大夫的戒示,不可达误,收起来吧!”
白翎叹息一声,道:“如此的重托,只怕晚辈担受不起。”
“事已至此,哪还有推托的余地,”天衣大师道:“姑娘就免为其难吧!我们全力帮助姑娘。”
白翎点点头,收起绢册。
“咱们遵照戒示,”江豪道:“在丹室中练功三日,离开此地,再找一处适宜练功的地方住下。”
“唉!又要饿三天哪!”萧寒星道:“我这厢已经饿得前心贴到后心上了。”
“师弟,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其体宙,苦其心志,”白翎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
“小弟只是说说罢了,已经饿了几十天,”萧寒星道:“多饿三天,算甚么?再饿十天,我也能撑得住啊!”
白翎笑一笑,没再理会。
本已占据了白栩一寸芳心的小师弟,突然间在白翎的心上淡了下来,是凛于未来的卖任重大,不得不拋开儿女私情,还是药室中的形貌变化,使得白翎看透了人生,富贵情爱转眼过,何苦为情受折磨。
“我们照着绢册上记述所示的内功心法修习三日,”天衣大师道:“再离开乐室。”
估计得还算正确,三日后他们步田乐室秘门,正值深夜,仰望星辰,大约二更时分,重见夜空星辰,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荒野墓地,四无人迹,一阵夜风吹来,几人都可明确的感受到身上一些皮嘴随风飘落。
“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天衣大师道:“天亮之后,看看咱们尊容是否鞘世骇俗,再决定如何去吃喝的事。”
“如若还很难看,师姐的易容术十分高明,”萧寒星道:“我们易了容再去吃东西?”
他念念不忘吃饭的事,真的是饿坏了,当然吃用食物的感觉也留给人绝大的怀念,几十天滴水不进,想想美酒珍肴的滋味,就觉得馋涎欲滴了。
“对!明天一定要吃,口腹之欲的诱惑,我和尚也有些抵受不住了。”
藏身处,是一座茅草搭建的无人小屋,几人刚摸熟丹道内功心法,一入屋内,很自然就开始习练起来。
天亮了,几人也由生息中清醒过来,五个人一致的动作,目光由别人脸上扫过,将入比己嘛。
五个人都笑了,新肌经过半夜风吹之后,完全凝固,旧肤已去,脸色自画透红,娇嫩如带露的红花。
白翎果然是更增颜色,萧寒星和江豪也还适应,但天衣大师和飞云子却有着很难适应的感觉。
返老还童了,也还有着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感慨,历练的岁月,竟然是那样难忘。
“大师、道长不用忧虑,再经过些风霜碎炼,我相信还有改变,”白翎似已看透了两人心意,道:“这不是真的返老还童,而是奇异的药物力且把人改造了,如炉炼铁,终成精钢。现在,我们去吃东西,再买一些衣物干粮,找个隐蔽所在,先把武功练好,再入江湖。”
五人都瘦了很多,形象大变,就是很熟的人,也很难能认得出来。
经过这一段不太短的时日,三圣会的追缉也松懈下来,但几人行迹仍极谨慎,连太和堂也未去查看,悄然离开了湖州,隐入了莫干山中,开始了一番碎炼技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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