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一颗不规则的石子。
坠入江心,荡开了一圈似圆非圆的波纹。
赫连墨和林平的离开,为韩闯营造了一个独自一人的世界,安静,空寂,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的打扰,片刻时间,他便心若止水。
心神完全融入剑术推演之中,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所用过,所见过的剑招。
简单的、复杂的,一遍又一遍,有时清晰,有时模糊。
他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了,沉于思,沉于忆,沉于演练,跟沉与剑。
周遭的一切化作碎影,在他眼前,仿佛不在存在,剩下的仅仅是剑,他的剑,唯一的剑。
剑,是一种武器,平常的武器,可它又与平常的武器不同,甚至可以,它是一种身法和尊容的象征。
古时的武者需与妖兽搏斗,以求生机,用的大多是刀,而非剑,剑的实战价值一度令人怀疑;那时候,只有王侯将相,贵族子弟,才会佩剑,仅仅是佩剑而已,他们并不当剑是一种武器,只将其当成一件装饰,与女子发髻上的钗并无二致。
直到剑术产生,人们才真正开始重视剑的实战价值,将其与诗书分开,划拨于武者的武器而非文士的装饰。
剑术推动了剑的发展,而剑本身又有轻盈飘逸的贵性,是以,用者的越来越多,剑术也越来越繁杂。
但韩闯的剑术却只有两个字——简单。
由刺、挑、劈、抹、挽、撩、断、等组成,轻快,迅捷,洒脱、漂移,灵活多变,又至简至拙,虽然变化繁华,但出剑落剑却干净利落,叫人看了有种畅快淋漓之感。
神秘人过,剑客是一种善于寻找破绽的武者,而剑术则是一种击人破绽的武技,无论是破招,还是破人,都是一样的道理。
这是所谓的剑术,剑法还有剑道的法。
道之一字,实在太大,韩闯也不敢自己明了,只是略知一二而已;好比林绛雪的剑,讲究一个柔,这就是她的道,也是她的剑意之所在;而剑鬼的剑,则讲究一个快字,不同于韩闯的“破中带快”,他的剑是最纯粹的快,快到肉眼也难以捕捉;赵寒霄并未找到自己的道,如果能找到,那一定是一个“杀”字,就像林平的饮血狂刀,杀气来铸道,虽然落于下乘,却胜在简单。
韩闯微闭着眼,将众人的剑道在自己脑海里一一过滤,只觉得那一扇紧闭的门儿,竟似开非开,仿佛只需要他一用力,便能闯过,可当他想要用力时,却发现根本找不到门在何方。
迷惘,
不知所措,
这是韩闯习武以前第一次遇见所谓的障,而这一重障,却让他在门前徘徊,看不请前方,也看不清后方。
韩闯突然睁开眼,目光一闪,长剑出鞘,在清澈的湖边舞起剑来;青影在月光下流转,剑光在湖影里翻飞,韩闯感觉自己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不知疲倦的舞剑,另一个则在一旁冷静的观看。
赫连墨被这赫赫剑声吸引,看到这一幕,以为韩闯走火入魔,就要上前将他唤醒。
林平一把把她拉住,沉声道:“不急,现在他正在悟剑,最忌被人打扰,我们在一边看着就可以。”
赫连墨急道:“可他这般舞下去何时是个头,莫非要等到他真气耗尽?”外门大比就在眼前,现在若是伤了元气,可不好办。
却听林平沉声道:“别着急,相信他,他心里有数的。”
赫连墨急道:“人都疯了,怎么可能还有数?”
林平摇了摇头,道:“你是关心则乱,好好看看他的眼睛,是否真是疯狂的迹象。”
赫连墨定睛一看,顿时放下心来,韩闯的肢体虽然疯狂,但眼睛总是清明的,代表着他有一份理智来压制着此刻的疯狂。
传中,武道修炼到高深时,会产生一个自我,一个本我,的大概就是韩闯这种情况。
“那我们怎么办?”赫连墨道。
林平沉声道:“别让任何人打扰到他。”
赫连墨了头。
韩闯知不知道两位朋友正在为自己担心,他完全沉静在悟剑的世界里。法与术融为一体,两者相辅相成,进而上升到道。
我以前的认识是错的,韩闯想。
他以为自己的剑意在于一个“破”字,其实不然。破是术的一种,不可能成为支撑剑意的道,好像林绛雪的“柔”,剑鬼的“快”,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剑意,至多只能算是半步剑意。
那真正的剑意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