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闯也是聪明人,但聪明人身在局中,也会变得茫茫无知。
凌落风的语气里没有悲喜,也并不出任何悲喜,就像平平常常的问了一句子,却不容你拒绝回答。
这就是威严——上位者的威严。
韩闯定了定神道:“是我的剑。”
凌未风严肃的脸上,骤然间露出一抹笑颜,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拉开了一角,让月光透了出来,但这笑容依旧是清冷的,清冷到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韩闯捡起玄铁重剑,走了过去,在经过陆伯寒身边时,他清楚的感觉到,这个老者的眼睛里,射出了两道寒光。
那又如何?
不过是两道寒光,就算真是利剑,也无法洞穿我的心。
韩闯高傲的走过陆伯寒,走到凌落风身边,直到此刻,他才有时间打量起这个传的青竹宗宗主。
他有着一双极好看的眉,高低起伏,就像墨色陈染,浓浅相宜,他的眉角微微上扬,似有喜色,但又似有怒色,见让人看不明白,狭长的目光盯着韩闯,脸上浮现着完美的微笑。
或冷或热,谁有知道呢?
韩闯将剑递给了凌落风,他绝对相信,堂堂青竹宗的宗主,不会贪图他的玄铁剑。
事实上,凌落风也绝没有这样的心思,他只是觉得这把剑形态奇特而已,但当重剑落在手上时,他脸色骤然一变,看向韩闯的眼睛里,布满了惊讶的痕迹。
“这真是你的剑?”他问。
“不错。”韩闯回答。
一问一答之后,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久,凌落风忽然笑了,这一次,韩闯能明显看出这笑容里的欣喜,绝不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的笑。
“很好、很好。”凌落风道。
“咳咳!”两声咳嗽声,将他惊醒,也将他带回了宗主的角色。
他顿时收敛了笑容,肃声道:“韩闯,你可知罪?”
韩闯不卑不亢的道:“韩闯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凌落风微微冷笑,指着满地的残肢和鲜血道:“我且问你,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韩闯道:“是我杀的。”
“既然是你杀的,那你缘何不认罪!”凌落风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就像两柄利剑,刺穿韩闯的心灵。
有那么一瞬间,韩闯心神摇曳,但仅仅也只有这么一瞬间,修炼龙拳所带来的强大精神力,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反应,将这两道寒光中所蕴藏着精神攻击抵挡。
微微摇晃之后,韩闯挺直了脊背,冷笑道:“我本无罪。”
“你无罪?”凌落风笑了,道:“难道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瞎子和聋子吗?”
陆伯寒厉声道:“韩闯,你杀了我的弟子,还敢没罪?青竹宗戒律,弑杀同门,以命抵命,你还有什么好的!”话间,气势又起,向韩闯压了过来。
凌落风眉头一皱,挥了挥手,将这气势扫去,淡淡的看了陆伯寒一眼,道:“事情还没弄清楚陆长老不必喊打喊杀。”
陆伯寒怒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亲眼看见这子将颜真杀死,我可怜的徒弟甚至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凌落风一脸无奈看了柳恒博一眼,眼神里闪过几缕威胁的痕迹,心想:“柳恒博,你若再不话,我可要重罚你的徒弟了。”
柳恒博微微一笑,道:“宗主,还是让韩闯下去吧,既然他笃定自己无罪,那就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们先听听他的道理,再做处罚也不迟。”
陆伯寒眼睛一瞪,花白的胡子高高扬起,怒道:“柳恒博,你是想包庇自己的徒弟吗?”
柳恒博微微一笑,道:“我只是觉得,应该给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一个自白的机会,难道陆长老连给人一个自白的机会都不愿吗?”
“哼!”陆伯寒冷哼一声,道:“那就给他一个机会,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法!”
韩闯对柳恒博微微一笑,然后朗声道:“陆长老有句话的没错,弑杀同门者,以命抵命——”
陆伯寒道:“那你就应该自裁。”
韩闯微微一笑:“我话还没完。”
陆伯寒冷笑道:“那你。”
韩闯微微冷笑,指着地上的残肢道:“陆长老,你可知颜真干了什么事情?”
陆伯寒微微一怔,道:“他干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你杀了他却是事实。”一想到颜真的性子,陆伯寒心中就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但他终归位列刑堂长老多年,喜怒并不行于色,只是淡淡的道:“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都不至于死。”
凌落风听了,头道:“韩闯,陆长老的没错,无论颜真干了什么事情,都罪不至死;可你杀了他,却是不争的事实。”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之色。
他虽有心救韩闯一命,却也觉得韩闯太过锋芒毕露,需要打磨,好比此次事件,若是一个成熟的人,一定不会选择直接杀上门这种肤浅的做法。
韩闯自不知道凌落风心中所想,但仍然胸有成竹的解释道:“我所杀的人,一共有四个,其一就是陆长老的弟子颜真,也是事件的主谋,”他并未将岳千横在背后挑拨的事情出来,一方面他没有证据,另一方面,现在的他,实在不易树敌。
“另外三个,我相信在场各位也听过他们的名号,空家四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