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手,阿丑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依旧是那张不堪的丑脸,但丑脸上的一对眼睛,却绽出了两朵森然的光。
剑光。
姚百顺瞳孔益发收缩,就看到一支长长的剑,向他刺来。
没有浩大的声势,也没有绚烂的剑光,这一剑咋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却如琼华池中绽开的一朵睡莲。
花瓣有多少,剑便有多少。
花瓣无穷尽,剑便无穷尽。
而刹那间,这睡莲仿佛又染上了一层血气。
红色,本是一种令人感觉欢愉的颜色,而此际的红,却令人觉出了一丝凄凉,就像璀璨绽开之后的凋萎。
一片血红,红的像血,花瓣零落凋萎之中,一支长剑无声无息的递到了姚百顺的胸口
——众人惊呼起来。
就在这时,姚百顺忽然动了。
腿动了。
铁腿禅功,重在一个禅字之上,以禅借势,以势迫人,以后发而求先至。
姚百顺后动,不代表他晚了,你觉得他慢,不代表他真的慢,眼睛会骗人,鼻子会骗人,心也会骗人,不会骗人的只有事实。
一腿动,万千腿影出,就像青峰之上的巨石,石不尽则腿无穷,腿无穷则攻不止。
不止则不败。
莲花血轮对上磊磊青峰,谁能胜?谁又会败?
几乎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顾通天已经收敛了笑容,他必须收敛笑容来观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易地而处,他不认识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胜过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无论是剑,还是腿,都到达了一个极其玄妙的境界,胜负似乎只在一念之间。
耳畔响起了梅霜雪的声音:“他们谁会胜?”或许对那把重剑的关注已经超越了一切,但面前的战斗,依旧吸引了她的目光。
梅霜雪用剑,与阿丑的剑道类似,但她却不敢肯定,自己就胜过阿丑,因为阿丑的剑,太特别了。以花入剑,与她类似,但阿丑是莲而她是梅,花不同则剑也不同。
所以她问,她寻求在结果出现之前,就知道答案,但没有人能回答他。
顾通天不能
——他正一脸严肃的盯着场中。
燕青飞也不能
——他眯着眼,似乎沉浸在剑和腿勾勒出的高明意境之中。
她自己更不能
——同样用剑的她,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
惊讶的人似乎还不止于此,主席台上,柳恒博瞪大了眼睛,口中不停的念叨:“这不可能,这剑法怎么会?”他明明记得阿丑的剑法是直来直去的剑,而此刻竟似将幻字用到了巅峰。
没人在意他些什么,因为所有人都被这高明的剑法所吸引。
在一群人中,或许只有凌落风一人保持着清醒,只听声问道:“恒博,这人的剑法比之韩闯的快剑又如何?”
柳恒博沉默不语。
这是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剑法,孰高孰低,无法比较,或许只有两者生死相搏时,才能看出一些端倪。
但是——
柳恒博笑了起来。
韩闯的剑早不是快剑那么简单,他现在的剑,已经与天下间大多数的剑法,截然不同。
擂台下
柳青芙几乎用同样惊讶的目光,盯着场中,她原以为阿丑不过是上场求一些经验,现在看来,他甚至可能取胜。
取胜?
多么诱惑的词语,但其中的艰难,几乎所有人都明白。
“你们他会胜吗?”
“也许吧。”韩闯笑了,一脸温柔的看着柳青芙,在他来看,阿丑还没用出全力,至少他还没用出自己真正的剑术,此刻露出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韩闯和柳青芙被场中的比武吸引,没注意到身旁聂青青的表情,如此的怪异。
这绝不是因为阿丑的实力超过预期而表现出来的怪异,而是一种——一种对熟悉的人的怪异。
“原来真的是你,莲花。”聂青青声的念叨。
“什么?”韩闯像是听到一些什么。
“没、没什么。”聂青青慌张的回答。
韩闯笑了,道:“没想到阿丑隐藏了这么多东西,莲花血轮,真是超乎我的预料。”此刻阿丑已经展露了武魂,血莲展开,如法e轮一般旋转。
聂青青定了定神,露出一抹尴尬的微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他竟然隐藏了这么多东西。”
与擂台下的众人相比,擂台上的阿丑进入一种奇妙的境界。
在他眼中再没有观众,没有那喧闹的嘈杂,也没有对手,没有那漫天的腿影,只剑,自己的剑。
只见自己的这把用潇湘紫竹削成的剑。
漫天剑光与腿影交错,忽然发出了当、当、当的金属碰撞的声音,火星四溅,如惊芒掣电,长虹掠天。
连阿丑自己,也不知道剑与腿究竟在空中碰撞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这样的碰撞还会持续多久。
他只是依照本能,出剑,收剑,再出剑……
“太不可思议了。”顾通天道。
这是他近些年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一战,以他高傲的个性,也不得不承认,在剑法和腿法上,他实在难以胜过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