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钟游击揉着下巴,嗯了一声,道:“这话有道理,别说你家老师那等人物,哥哥我都看不起这些跑海的,不过,我听说颜家的小姐号称浙江第一名媛闺秀,想必有倾城倾国之貌的,又听说她还是青藤先生的学生,青藤先生癖好三寸小脚儿,这颜小姐想必也是缠的一双好脚,哎呀!想来闺房甚得趣儿的……”他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揉着下巴颇有猥亵之感。
说了一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不是青楼里头卖肉的小姐,而是自己这个兄弟未来的妾室、如夫人,当即尴尬得脸皮涨紫,把头上的头盔摘了拿在手上,另一只手去挠头,嘿嘿笑着道:“兄弟你千万别见怪,哥哥我是个粗人,虽然仰慕兄弟你这样的读书人,但肚子里头当真货色不多,何况我手底下也都是些丘八,跟他们混闹惯了,说话却是愈发流氓了。”
“哥哥那是真情流露。”乖官不吝与拍马屁,“不过她倒是一双天足,老岳父打小宠爱,却是不肯让她受那等罪。”
钟离顿时咂嘴,“唉呀!可惜了,兄弟我和你说,这青藤先生总结的玩小脚儿的妙趣,当真有味道……”
看他说话,又有歪楼的迹象,乖官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头,苦笑着说:“哥哥,这些都得好几年以后呢!”心里头补了一句,废话,小脚儿裹在又臭又长的裹脚布里头,没味道才是怪了,有味道很正常。
钟游击这时候才想起,这位郑兄弟目前十三岁,再过两三天十四岁,自己和他说这个未免太早了,尴尬一笑,“是哥哥我疏忽了,咱们不谈这个,不谈这个。”
“嗯!哥哥,咱们说正事儿。我打算,只要把老岳父赎回来,就让他把这笔买卖的利润都拿出来,总不好叫哥哥率众白跑一趟,何况,如哥哥所说,如今巡抚大人和布政司大人斗的厉害,颜家夹在中间也难,干脆把海上的买卖停了算了。”
钟离想了想,这次没开口拒绝,就说:“要是颜家真和兄弟你结亲,这海上生意未必不能继续做下去……”他看乖官张嘴要说话,就摆手道:“兄弟你别急,听哥哥我说,像是这种买卖,任何时候都有人做的,你不做,白白便宜了别人,我的意思呢!把你老岳父捞出来,以后就别让他出来跑海了,在家里头享享清福,没事修桥铺路,做一做大善人,生意交给下面的人做,最好是外姓的人,到时候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可以壁虎断尾,不伤筋骨。”
这话算是老成谋国之举,可见钟离还是重视郑国蕃的,普通人,怎肯说出这番话来,乖官心里头明白,很是感激,就弯腰一诺,“我替老岳父先多谢哥哥了。”
这次,钟离倒是生受了他的大礼,呵呵笑道:“这礼我就生受了,兄弟,你放心,这一趟五百门佛朗机炮的利润,起码有五十万两之巨,即便颜家上下打点,也要有三十万的纯利,到时候就让他拿四十万出来,他颜家掏银子,我大明宁波、镇海、定海、观海、昌国、门山、石浦、爵溪八卫舰队就保他的安全。”
“何不把颜老管家请来说话。”乖官就想叫颜干老管家来,这二十万两白银他空口白牙答应了不算啊!最后还得颜家自己决定,要是颜家不愿意,那自己也尽力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心里头也不愧疚。
钟离也觉得,自己和乖官说的兴奋,最后还得看颜家,自己这位兄弟虽然是要娶颜家的小姐为妾,但那是曰后,自己兄弟讲人情,不代表颜家就肯定肯掏银子,话,还是说在明处比较好,于是就点了点头。
乖官就叫大头去请颜老管家来,大头答应去了,犹自不忘紧紧抱着刚敲竹杠敲来的雁翎刀,看得乖官摇头,钟离失笑,两人携手,真个好兄弟一般,只是这身高年岁未免相差太大,回到船舱,钟游击宠爱的小芙蓉嫣然一笑,“老爷,小老爷……”就给二人煮了茶,两人捧着茶盏慢慢吃茶。
半个时辰后,颜老管家来了,一进船舱,乖官忙放下茶盏,抢着就先把话说了,老管家听他突然改口称老岳父,心里头打了一个突,但他积年老贼,表面上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异样来。又听说出那信里头的藏头诗,把郑小相公也扯了进来,顿时就老脸一红,心知肚明,大约是小姐那档子事情,当然,估计人家也知道,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说出来,未免太伤双方的情面。
“老管家,我的意思就是,我替老岳父做主,连这趟去赎人的银子一起,拿四十万银子出来……”
这四十万,就相当于颜家一个铜钱也不赚了,还倒贴进去二十几万,但是,所谓听话要听音,他从乖官话里头已经听出来了,蔡巡抚怕是要拿颜家作替死鬼,眼前的钟游击也垂涎现银子,如果不肯,别说是救人了,就眼下,颜家覆灭也不过顷刻之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