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凌晨雨势也不见小。
山上青石观灯火通明,众人集聚在大厅内,彻夜不眠。
“你快如实交代,那只妖狐现今何在?”
大厅高坐之上有一鹤发童颜的老者,他的手指不为人知的微微颤抖着,显示出他内心中的躁动不安。
“孽徒!快说!”
他怒斥一声,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唇角,眼里流露出一丝隐晦的贪婪,为了逼迫徒弟,他故意提起手中的拐杖”呯——“的砸向地面。
青灰色的地砖裂开一道口子,足足有六七米长,显示出那老者深不可测的功力。
“师傅曾教导过我,要有慈悲之心,他不是妖狐,他同你我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苟延残喘,辛辛苦苦才在这个世间生存下去。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丹房里的草药是我偷去送给他吃的,和他并无任何关联,师傅若是生气,只责罚我一人便可,万万不可牵连无辜。”
跪在众人之间的是一个身着单薄青衫的清瘦男子,他虽然低着头以示对师傅的恭谨和尊重,但说出的话铿锵有力,毫不推诿责任,看的旁人啧啧感叹。
“这个柳青烟,必是被那妖狐迷了神智,现如今才在此大逆不道,胡言乱语,死到临头了还不悔改。”
“可不是么?听说那妖狐的人身,乃是千年一见的祸水美人儿,如果不是我功力深厚,恐怕昨日妖狐前来营救这小子时,也会被那妖狐的妖气迷了去,不过真是可惜,竟然没有见到那美人儿的正脸,单单看那美人儿的身影,都让人遐想连篇啊。”
“师叔,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口中的美人儿可是一个男的……”小徒弟脸色怪怪的看了他的酒鬼师叔一眼。
“噗——”一口花雕酒从酒鬼师叔的口中喷出。
小徒弟心疼的看着地上那摊秽物,不禁埋怨道,“师叔你干什么呢?吐脏了地我不仅要帮你清理,这花雕酒这么贵,一口就值一串铜钱,不要浪费东西啊!”
酒鬼师叔不以为意的挖了挖鼻屎,他头颅仰天,朝后一躺,小徒弟赶紧走过去,把酒嘴儿对准师叔的嘴,灌了进去。
“咕咚咕咚”几口酒水下肚,酒鬼师叔就飘飘然了,冷眼瞥着眼前这出好戏,他不禁生出一丝滑稽感。
“喂,臭老头,你好像别有居心啊,不过是个妖狐,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十三年前,你不是同妖狐好过吗?呜呜呜——别捂我的嘴,臭小子,活腻歪了吗?”
“掌门,他胡言乱语,千万不要听他胡说,我这就带他走。”
眼见掌门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愈来愈重,他的一只手按在剑柄上,似乎如果酒鬼师叔再多说一个字,就会执剑击杀。
小徒弟赔着笑脸,把明显喝醉了的酒鬼师叔拖走了,地上划过长长一道印记。
掌门冷笑了两声,转过身觑着跪在地上的徒弟。
这人一直是他最心爱的徒弟,他是孤儿,从小在青石观长大,天资聪颖,资质不凡,悟性高超,但可惜,可惜却和那狐狸扯上了关系。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头狐狸根本不是凡种,而是青丘之国的九尾妖狐。
和九尾妖狐相比,区区一个徒弟何足挂齿。
就算废了这小子的根骨,也要把九尾妖狐的下落逼问出来。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本就健康的脸色因为心头那想法的刺激变得更加红润。
柳青烟这时抬起了头,一张清俊的脸上写满了认真,这时,他忽然有些后悔的说道。
“师傅,青烟知错了,请你不要为青烟的执着伤心难过了。”
老头心里一喜,这是要招了的节奏啊。
“嗯?你可愿说出那妖狐的下落了?”
柳青烟的眼里闪现一丝迷惘,他摇了摇头,却坚定的答道。
“不,师傅,青烟不愿,这等背信弃义之事,青烟不屑去做。”
老头大怒,骂道。
“孽畜,你竟敢戏弄为师。”
一道剑光闪过,老头腰间的辟邪剑径直飞了出去,直直射向柳青烟的胸膛。
柳青烟眼里流露出一丝凄然,他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其实,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避开这攻击,毕竟他是这青石观里资质最高之人,若是让他再专心潜修十年,他完全可能纵横整个青云观,毫无敌手,连酒鬼师叔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这么做,因为发出这剑的人,是他的师父!是养他,传授他剑法的师父,是他的恩人!
一个蓬蓬的白色毛球从门口滚了进去。
辟邪剑在即将插入柳青烟的身体里之时,忽然就静静的止住了,它就那样悬挂在半空中,纹丝不动。
“是你,你怎么来了?快点逃走,不要管我,师父不会对我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