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两眼红肿,脸色苍白,像是刚哭过一场。虽然我之前刚骂过她,也气她一直不肯告诉我丢弃婴儿的残忍龌龊事,但瞧着她那憔悴的神情,看着她那只要来一阵轻风就可以吹进湖里的柔弱身躯,心中没来由一软,说道:“你怎么没回寝室,都快熄灯了?”
只是随随便便的一句问话,范茹茹的神情却是一变,嘴一撇,眼泪犹如急切切的暴雨一般,滚落脸颊:“我…哪里还有寝室可以回去啊?”
我一怔,这话倒也是,她的两个室友钱小娜和李梦,都已经死了。她原先的那个寝室是不能住了,她又回哪个寝室去睡觉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心中暗叹一声,如果没有你那不成熟的行为,大飞小徐钱小娜李梦,包括你我,又何至于此啊?我心中虽然惋惜不满,但见范茹茹哭得伤心,便也没再开口骂她。
“我问你个问题可以吗?”我见她一哭就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心中不由有些着急。我的主要任务是找到那逃跑的恶婴,可不是站在湖边看范茹茹哭的。不过她哭得如此伤心,我又不能自行离去,她现在情绪如此不稳,我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跳湖自杀…所以我打算用话语引开她的注意。
“什么?”范茹茹果然停止哭泣,抬头问我。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脸上神情哀伤而迷茫,配合着娇媚的脸蛋,直是一副我见犹怜的美景,若不是我对她心存了一些芥蒂,恐怕已经上前细细安慰了。
“那个…”我定了定心神,开口道,“我想问你,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墨灰色的袋子,从你眼前飘过?”我问她这个问题其实是想把她从黯然的情绪中拉出来,并没有奢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但是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令人惊奇,在你得意的时候给你一些打击,在你绝望的时候却又给你希望。
听了我的问题,范茹茹蹙眉想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你说的那个袋子是不是这么大?”她用手比了一个大小,我心中一震,急忙点头:“你见过?”范茹茹点头道:“我刚才看到过那个袋子,一直在地上滚,我还有些奇怪呢,现在并没有风……”
我急忙上前,走到她的身边:“你先告诉我,那个袋子往哪边去了?”
“往那边去了。”范茹茹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就在你来之前的几分钟。”范茹茹手指之处,是往校门口而去的方向。
“你跟我来!”我伸手抓住范茹茹的手臂,用力一拉。“你干嘛?”范茹茹被我拖着,身不由己地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我没有跟她解释,只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往前小跑着。因为拉着范茹茹,我的速度慢了许多,不过我也没有办法,不拉走她,她要是跳湖了怎么办?
等我跑到校门口,眼前的奇景让我心头一松。
“那是…那个袋子…”范茹茹用手指着一处,脸露奇异之色,“好奇怪。”的确是很奇怪——看到那画面的一瞬间,我还有一种仰天大笑的冲动:“你他妈的也有今天!”
由于已经接近熄灯时间,学校大门已经关闭。那长长的电子门横亘了校园内外,在那电子门外,有两个人影,正做着一系列奇怪的动作。其中一人穿着保安制服,正站在一边手足无措。而另一人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正背靠着电子门手舞足蹈。
造成这一奇景的根源,正是我今晚追寻的目标——墨鬼袋!那墨鬼袋鼓胀成一个大球,在电子门外朝着那人一跳一跳。那人虽然背对着我,但我却也认得,正是刘俊。那墨鬼袋一边跳,一边往刘俊身上撞去,刘俊无处可退,只能手脚并用将那墨鬼袋往外推去,那墨鬼袋却似撞了南墙不回头,被推开的一瞬间就又弹回来,弹到刘俊身上。那场面犹如杂耍一般,让人看了心头发笑。
我是知道那墨鬼袋里有一个恶婴,所以能理解眼前这一切,但在旁人眼里,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却是诡异又恐怖。比如那表情犹如鬼哭的保安,比如我身边脸色更加苍白的范茹茹,又比如被墨鬼袋,或者说是袋里的恶婴粘着不放快要崩溃的刘俊!
我拉着范茹茹上前,绕过保安室前的小门,走到了这一幕‘闹剧’发生之处。看刘俊的表情像是快要被吓哭了,“你走开!你走开!”他哭丧着脸一次又一次地将墨鬼袋推开,但那墨鬼袋又迅速地弹了回来,他根本来不及跑,或者是他已经吓得腿软跑不了,只能一次又一次徒然地推开墨鬼袋。我是追着墨鬼袋里的恶婴而来,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我没有那么急着将它抓回。我心中有些好奇:这恶婴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直往刘俊身上贴呢?
我能好整以暇,站在一边看戏,那刘俊却是不能,他看到了我们的到来,脸现喜色,喊道:“茹茹,你快来帮帮我,帮我把这个鬼东西给弄开!”范茹茹被我抓着手臂,想过去帮他也过不去,更何况她只是站着不动,听着刘俊的求救声,脸上疑惑不解。
“刘俊,你在干嘛呢?”她站在我的身边,语气平静地问道。
刘俊一边推着墨鬼袋,一边恐惧地说:“我不知道…这个球忽然从旁边冲出来…我,我,快救救我,把它弄开啊!”刘俊脸上涕泪交流,神情间是一种见到未知恐怖事物的恐惧,这墨鬼袋的诡异行径已经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我想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现在此刻的心情,那就是见鬼了。
“啊!滚开!滚开啊!别过来!”刘俊大喊大叫,状若疯狂。我看戏看了好一会,也觉得有些无趣起来,于是迈步上前,打算将出逃的‘恶婴’给收回。我一边走,一边摇动手里的三清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