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墨,没有半分星光,就有如此时的苏策般,已经没有了半分往昔的神彩。
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此刻,对于苏策来说,确是人之将死,其形也殇。
相信,这连日来的攻城,此时那城外那区星,已经是知道了阻挠着他大军前进道路的,就是他苏策了,以这群贼众之心性,若城破,必是杀他苏策而后快的。
所以,此时的苏策,已经没有了退路,剩下的唯有那份淡淡的哀伤而已,一种拼尽全力,却仍然是无奈于现实的哀伤。
斜靠在城头处那破烂的城墙上,苏策,脑海中,却正在回味着数天前的往事。
这应该算是往事吧,虽然只是数天前的。
那时的苏策,乘势而起,骤掌大权,为这容陵之地一县之长,诸世家乡绅富户臣服,手中更是要兵有兵,要粮有粮,意气风发间,那是何等的风光。
曾几何时,苏策甚至还梦想着,就着这容陵小县以为根基,转而借着这区星乱贼的秋风,而吞蚀半个长沙,可惜,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或许,天一亮之后,城外的区星就会引兵来攻城,屠尽这若大一个容陵县,包括他苏策项上这颗大好的人头。
唉。苏策慨轻叹,然而,他确是并不后悔。
闭着双眸,沉痛中,苏策却正在无力的等待着天明。
这一份由生到死的等待,相信,不管是任何一个人,此刻都会如苏策这般,变得沉痛的。
嗯?猛然间,苏策,却是突兀的感觉到一份如雷鸣般的响声自那漆黑的夜色里传来。
声音如轰雷,密如连珠,在这漆黑的夜里,确是正如那惊涛骇浪般,惊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仿佛,在那漆黑的夜色里,确正潜伏着无数的凶恶猛兽般,正欲冲出这一份黑夜,而准备着择人而噬。
恐惧,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开始蔓延。
这是什么声音?
此刻,不管是城头上,还是城外的区星贼营,此刻,在听得这般一阵阵如那惊涛骇浪般的声浪后,皆是变得坐卧不安,而开始变得一片嘈杂。
“骑兵,这是大队的骑兵冲锋的声音。”城头上,也不知道是哪一位颇有见地的士卒,此刻,正在疯狂的尖声叫喊着。
“骑兵。”苏策的耳中,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却保持了足足数息的失神。
曾经的苏策,也只是一位并不怎么出众的普通人而已,在他的脑海中,除了那些铁壳子的轰鸣声之外,又何曾再去听过其它什么声音。
而这一刻,当这如排山倒海般的轰鸣声,回荡在他耳边的时候,他的内心之中,除了惊惧之外,却已经是别无所知。
直到,他听到这一声尖叫,听到说这是大队骑兵冲锋时的声音后,他的脑海中,方才在这一片轰鸣声中,而回过神来。
这整齐划一,确有如连珠轰雷般的声音,确实,是骑兵冲锋时,是战马在疯狂的踩踏地面所发出的声音。
“诸将士集合,准备大开城门接应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蓦然,在这一片急促的轰鸣声中,确正传得来苏策的暴喝。
“援军。哈哈。援军。”
“大人说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城头上,开始变得一片混乱。
这是由希望到绝望,再由绝望到希望的转变,这是生与死之间的转换,他们,这些只是一群普通的只知稍富即安的平头百姓们,又如何能不快乐,不兴奋,不变得疯狂。
火光,虽然微弱,但,若是如城外区星贼营里那般,数百上千个火堆连在一起的话,火的光亮,也足以照出小半里之外的。
而这一刻,当那一片朦胧而微弱的火光中,映照出一匹匹高头大马之时,映照出那一片森冷的寒光时,这足以吓破所有人的胆。
正这时,那漆黑的夜色里,确猛然传得来一声如天雷般的暴喝声。
“南阳黄汉升在此。”
这一声暴喝,甚至于盖过了那如雷鸣般的马蹄声,而清晰地传入容陵城内外的任何一个人的耳中。
此刻,苏策,确仿佛全身都被过电了一般,变得一片颤栗。
此,南阳黄汉升也。
而相反的,容陵城外的区星贼营里,当听得这一声暴喝后,确在原本的一片慌乱中,而变得更加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