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东莱至南荒,自南荒至沧陆,天南海北,却在冥冥之中相逢。
三次相遇,却险些,三次都错过。
胸臆里郁结的一口气几乎要膨胀、燃烧起来,终于在此刻缓缓消散。然而那一点点痛惜升起来,却仿佛温柔的水,柔和的环绕着他,几乎要让他沉沉陷入。
“……我想公子你外冷心热,果然,最后还是带上了我。”
他险些无法招架少年含笑的眼神,仿佛得见异宝,万分珍惜。那样纯粹而专注的凝视,几乎要让人心悸。什么水中月镜中花,什么迷雾,什么瞳术——他只知晓,这一刻的真实。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沉沉气息贴住少年耳廓,顾雪衣不明所以,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半是含笑半是疑惑。
“你救过我两次。”傅少棠缓声道,沉着且不容否定,“一次,抵去先前所有,但还有一次……”
顾雪衣顿了顿,道:“……公子你已不知救过我多少条性命。”
“……我愿用余生来抵。”
顾雪衣渐渐颤抖起来,他想说公子你不知救过我多少次,这两次又算得了什么;他想说自己从未这样想过,只想求公子带自己去小镜湖;他想说其实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他,只是铭记了那一瞬的剑光——
——然而终究不能言语。
仓皇之间,只能用手遮住对方双眼,不去看他笃定眼神,以为这样就可以将自己遮掩住。
然而即便是遮住了,胸中翻滚的、咆哮的、叫嚣的情绪,终于让他不能自抑。
“公子,公子,我……”
他仿佛风中之叶,全身都发起颤来。他闭着眼用自己的手指去画那一张容颜,长眉、双目、鼻梁,是了,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人,多少次梦中浮现,那一瞬的剑光几乎夜夜都在缭绕,带着一点光明,划破长夜里的黑暗……
“少棠。”
顾雪衣又慌又怕,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公子”,仿佛想要让自己镇定,仿佛这般可以隔绝出两人间的距离。然而那清冷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他这么说,那是他的名字,傅少侠,傅公子,渊山传人,剥去外表的一切,刨除外在的所有,没有云泥之别,没有天差地远,没有束缚与阻隔……
“……少棠。”唇齿间念出这两字的刹那,长久以来困扰于己的难题都烟消云散,一刻间,心中退缩、恐惧、畏怕轰然落地。
顾雪衣猛然上前,将唇重重的印在了对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