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祜脸色蓦的发白,眼神幽冷。宸妃和师娘是亲姐妹,怎会不喜欢青雀?不对,不应该再称呼宸妃,她已高升,如今是贵妃了。邵贵妃,一直以来都是喜欢青雀的。
自己的母亲却是……张祜想起往事,眼眸中闪过难以名状的痛楚之色。那么活泼可爱的青鸟,那么招人待见的青鸟,却被自己的母亲交还给宁国公府,以致青鸟伤痕累累、险些丧命。
母亲一直觉得很抱歉,又十分委屈,“邓家的妞妞,邓家来索要,我如何能不还?”父亲是同情母亲的,阿佑哭了出来,“便是道理上该还,您耍耍赖又怎么了?明知邓家没安好心!”——原本详和安宁的英国公府,亲人之间出现了争执。
张祜转过头看着发呆的青雀,若有所思。青雀打便盼着亲娘的认可,在她心目中,娘是很重要的吧?自己和晋王相比,单是在这一上,已是落了下风。
可是,青雀如同一只苍鹰,是要展翅高飞的。宫殿虽然华丽,却会拘束她、困住她,让她的才华和抱负无法施展。青雀需要一个能和她一起策马驰骋的人,一个能和她一起并肩作战的人,那个人,应该是我!
她还在杨集的时候,我已经认识她了。她身穿大红袄,手提红缨枪的模样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她狡黠的笑容,伶俐的口齿,一连串的成语,滴滴,都历历在目。我和她是打的交情,旁人无论如何比不过!
张祜本是轻轻牵着青雀的手,这会儿却加大力气,紧紧的握着。晋王把他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目光中有了恼怒之意。他抬了抬手,身边的便装亲卫忙走上前,低声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青雀被张祜握紧了手,转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张祜,“祜哥哥,怎么了?”她方才在发呆,张祜、阿原话又的语气温和、波澜不惊,她并没在意。
张祜身材颀长,形容昳丽,温雅濯濯如春月柳。青雀绰约多姿,明艳照人,如繁华夏日里枝头最美丽的繁花。两人一为俊男,一为美女,俊男拉着美女的手,看上去颇为亲密。这份亲密落到阿原眼里,刺痛了他的双眸,更刺痛了他的心。
阿原低低吩咐了一句什么,亲卫会意,“是,王爷。”故意嚣张的甩开膀子,大摇大摆走着,“让开,让开!别挡着道!”走过阿原身边时“撞”了一下,阿原立足不稳,惊呼出声。
“哎,你怎么了?”青雀听到声音,目光从张祜身上转上阿原身上,见他好像要摔倒似的,忙撒开张祜的手,奔过去扶他,“多大的人了,还不会走道儿!”
阿原被她扶着,浅浅而笑,“我会走道儿!你若不信,我走给你瞧瞧。”青雀白了他一眼,“笨一没什么,就怕明明很笨,还死不承认!”阿原并没有开口反驳,只是含笑看着她,眼神温柔而羞涩。
美丽少年,明媚少女,隽永美好的如诗如画。张祜看在眼里,心头起了异样的感觉,青雀,你和他竟是这般熟稔了么。
“走啊,都到我家去!”青雀热忱邀请,“今儿个师娘肯定要为我庆祝的,酒菜一准儿丰盛。咱们烫上芙蓉酿,一醉方休!”
师娘有多心疼青雀,就有多痛恨伤害青雀的沈家父女。今天沈复父子在菜市口被砍头,师娘一大早就兴奋的不行,亲自张罗酒菜去了。
张祜和阿原自然没有异议,三人一起去了校场口胡同祁宅。
这三人一回来,家里立即热闹的不行。林啸天响亮叫过“姐姐,表哥,祜哥哥”,拉过青雀悄悄话,“姐,你们今儿个要喝酒?也算上我一个,行不?”青雀笑咪咪捏捏他的脸蛋,“师娘行,就行。”林啸天斜了她一眼,不满的撅起嘴。
阿原笑着恭喜觉迟和心慈,“姨,姨丈,恐怕很快便能认祖归宗了。父亲昨日心绪极好,我趁机提起亲戚少,有孤单之感。父亲便,要为我寻访亲人。”
觉迟和心慈都是大喜。觉迟是不必了,老父亲、家族,他都是心心念念、魂牵梦绕。心慈呢,因为自己的缘故丈夫、儿子一直不能回归林家,她心里其实是很内疚的。现在听或许很快能认祖归宗,自然喜之不禁。
张祜也微笑道恭喜,“当年送林师父和林师母出京城的时候,便知道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觉迟笑着拱手道谢,“承你吉言。”
因着这大好消息,林啸天也被允许坐到席上,青雀替他斟了杯李子酒,“好弟弟,这酒味道最好,最适合你。”林啸天笑嘻嘻端起酒杯,惬意的口口抿着,无比珍惜,无比满足。
席间,阿原特意提起,“莫伯父一家还是住在晋王府为好,不须搬家。青树、青林都要读书,王府有专门的侍读,有利学业。”
师爹师娘都笑着夸他,“阿原想的周到。”林啸天则是板着脸,一本正经,“表哥,真懂事!”青雀疑惑瞅瞅他,“你不会是为了要吃我娘炖的肉吧?”看不出来,阿原你这么贪吃。
阿原脸颊飞上胭脂色,含笑不语。张祜微笑着饮尽杯中酒,心中微晒。晋王,青雀不在的时候,难道你还会专门去看莫二郎一家,特地去吃青雀养母做的饭食么。
“青雀,阿佑明年春天便要出嫁了。”张祜无意中提起,“她这段时日整天被关在家里绣嫁妆,总是抱怨闷的慌。”
张佑,许配给了吏部杜尚书的长子杜亦中,已经放过大定,婚期定在次年阳春三月。
“阿佑姐姐闷的慌啊。”青雀眨眨大眼睛,“那,我去看看她,陪她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