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一回到家里就大发脾气,碗碟砸了一堆,丫鬟婆子各个都敛声屏气,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傍晚王副将回来的时候,发现地上一片狼藉,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站在王太太面前。
想到白日里丢的脸面,不由得怒道,“你又发什么疯,你还当我一年一百万的俸禄,任由你把家什都砸了不成?”
一下午的时间,王太太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就等王副将回来抱怨抱怨,小闹小闹,这事情就算掀过了。可平日里极其顺着她的王副将却一如反常的不给她脸,王太太的气性又立马蹭蹭蹭的冒起来,
王太太一把拿起身边那个一直舍不得砸掉的茶杯,咚的一下扔到王副将面前的地上,砸了个粉碎,双手插着腰,怒目而视,“你作死啊,居然敢这么跟老娘说话,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
王副将脸一黑,看着立在一旁的丫鬟婆子,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婆子如得赦令一般,如流水般匆匆退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相互看一眼,眼底里闪现的都是深深的恐惧。
王副将看着水桶腰大脖子的王太太,不由得懊恼,当初怎么就这么不走眼的娶了这么个恶婆娘。
王太太冷哼一声,上前几步就揪了王副将的左耳,一边骂着一边往床边上拉,“要不是我父亲,你会有今天?怎么,现在官做大,就想忘了当日我爹对你的提携?我呸,我告你王小三。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王副将出身农家,父母都没什么文化,他是家里的老三,就娶了名字做王小三。曾经不止一次他想改名字,可年少时是改不了,等到谋了出身后,王太太又不允许他改。
只因为吵架的时候‘王小三’这三个字叫起来特别的顺口。
王副将面色依旧沉得厉害。王太太也骂的越来越厉害。等把王副将提到床前时,就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搓衣板。
“给我跪下。”王太太厉声喝道。
王副将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就跪了下去。
那刚刚见到一屋子狼藉以及脸色扭曲王太太的怒火。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一个妻管严的男子的痛苦以及求饶。
※
夏沫花了一天的时间问清楚了收到的那些下人的情况,根据她们所擅长的事情安排了差事,也发出了她当初管理院子里的下人的行事准则。只要她们做好了本分内的差事。就会有赏,但若是越矩。也得受罚,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就算她们是皇上赏赐的奴才也不行,何况她们还不是呢。
顾白驰晚上回来,拿出一张名单给夏沫。“后日就是端午节,我打算宴请这里一众的参将,你准备准备。”
夏沫结果单子并未看。反而是疑惑的问道,“后日吗?”可只有一日准备的时间呢。她忙得过来不?
顾白驰歉意的望着她,“得辛苦你了,可过了端午就只有等到中秋了。”
夏沫知道顾白驰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是有深意的,但还是不以为意的问道,“兵营里面不是有沙毕他们三人吗,爷您不用讨好那些将士吧?”
顾白驰失笑,“哪能就那么容易,你以为这是说两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情吗?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管理店铺田庄,要下面的人服从你,首先得让他们熟悉你,他们才知道你是不是值得跟随的人…当初你管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不也是这样?”
夏沫不由得点头,当初她拉拢袭香几人不也是许诺过会给她们一个好的出路,才让她们对自己忠心耿耿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忠心。
她这才看了看名单,咦了一声,“怎么连他们家里孩子的年岁都知道了?”
顾白驰微微笑着,“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夫人啊,我可是为你省了件大事,你要如何回报我…”
说的是这张单子。
上面把千户以上的人名都一一列了出来,这就算了,每个人名后面还写着他们家住哪儿,老婆孩子的名字年岁,脾性等等。
就差要写上他们家里有多少仆妇了。
夏沫又望了一眼,噗呲一下笑了出来,指着上面一个人名,“王副将是妻管严?”
顾白驰却不理她,自顾自的横抱起夏沫就走向床去,夏沫挣扎不下。忙轻轻斥道,“爷快放开我,明日一堆的事情要处理…”
“哦?是吗?”
“怎么不是?”夏沫挑着眉,“既然要宴请,那帖子总得早早的发给人家吧,还有酒席,咱们才刚来,灶上的婆子还没找到,做点几人的饭菜还能凑合,可这么多人的量就只能从外面定席宴,这在哪儿定,定什么菜式,定多少桌,都是要一一计算好的…还有…哎哟,你放开…”
说话间,夏沫不警觉的时候,衣裳已经被顾白驰给剥完了。
不给夏沫一丝分心的机会,顾白驰提着枪就上了马。
嘉峪关缺水,是不可能像在京城里每次办完事都能舒爽的洗个澡的,只能拿着帕子擦拭一番。
擦干净身子后,夏沫穿上衣服,将那双不安份的手拨开,噌道,“快别闹了,我得赶紧列出个章程出来,若有什么不妥,明日一早爷还能替我参考参考。”
她没有在这个社会上办过酒席的经验,以前在京城的时候都是柳氏在操劳,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只要谨慎些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篓子。
喂饱了的顾白驰也穿上衣服,给夏沫披了件外套,“这里夜里凉,别冻着了。”
夏沫感激的回了他一个笑容,埋头奋笔疾书。
手上握着的是一根沾了墨的竹签。对于毛笔字,夏沫完全是无可奈何。能不写字的时候就不写字,但非要到写字的时候都是用这竹签来写。
还记得最开始顾白驰见到她用这竹签写字的时候还嘲笑了一番,可听到夏沫反驳说小时候家里穷根本没那个能力让她去练毛笔字,现在大了更加练不好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找个简单的办法。
顾白驰这才没有笑话她,慢慢接受了她这种写字模式。
删删改改。一直写到深夜。顾白驰已经鼾声连天的时候夏沫才放下笔。许是一直挂念着这件事情,天还未亮的时候夏沫就已经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