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并不算什么难事。”李舒夜缓缓开口,朝苏洛解释道,“世间万物皆有其存在缘由,所以那腐尸首领也不可能这么无缘无故无止境的强大下去,它的力量首先源于能将*潜能最大化的金蝉幻蛊。据阿幼朵所言,那日圣使从生前就一直将金蚕蛊埋于体内,是以力大无穷,难逢敌手,死后更被金蚕蛊引发体内潜能,因此才会有那副八尺有余的巨大身躯。”
李舒夜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然而仅凭身体力量而言,那腐尸首领并不是阿洛你的对手,红尘心法状态下的你力如千钧,剑势已有入微之兆,并非单凭大力可以对抗,这一点从最开始的交战便能看出来。”
苏洛点了点头,李舒夜看的明白,红尘心法最大的特点便是入微之势,讲究剑势与天地四合的相辅相成,以求每一分力道都发挥在最合适的地方,那腐尸首领虽是厉害,最初时的状态也全然不是苏洛的对手。
“最初的它不是我的对手,那腐尸首领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开始利用噬心蛊吸收周围的腐尸,在短短时间内功力一跃而上,反倒将我彻底压制了。”
“这便是问题所在之处了。”李舒夜的神情一肃,语气也变得认真了起来,“阿洛你知道,这噬心蛊与魔教传到苏淮的天魔噬心*同出一路,然而你我可曾听闻过任何修炼此法者在对战途中吸收四周之人的内力以求提升的?”
苏洛皱了皱眉,忽然明白过来李舒夜的意思。那天魔噬心*虽然厉害,却也得好生修炼一番方可融合夺来的内力功法,否则在云湖盟之时那修炼者也不必如此躲躲藏藏,大可出来一战,有周围数不尽的江湖侠士可以吸取内力,在场没有任何人会是他的对手。
这肆意吸取他人内力功法的方式原本就邪妄至极,若是不加修炼只一味盲目吸收的话……
“你也明白了罢,阿洛。以那腐尸首领一刻不停吸取同类的方式,突破某个极限之后身体必然承受不住,爆体而亡。无论金蚕蛊如何引发它的潜能,也不可能超越常人身体的极限,所以我让阿幼朵召引了四种巫蛊,在辅以笛声,加快了它爆体而亡的速度罢了。”
同为巫蛊的四种毒虫功力自然比寻常腐尸强大的多,那腐尸首领一口气吸收了四只巫蛊,难怪最后周身鼓胀的几乎狂暴,加上阿幼朵的笛声在最后关头阻挡了它一下,那股狂暴的力量无法顺利宣泄出来,自然引得噬心蛊反噬,最终被苏洛一刀了结了。
“原来是这样……”苏洛听得摸了摸下巴,心中颇为感慨,“照这么说来,那天魔噬心*也会具有同样的危险罢?”
“洛姑娘猜的不错。”阿幼朵点了点头道,“十五年前的辉圣使早有反叛之心,修炼天魔噬心之法多年,融合教主的功力后更是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纵是耗尽整个圣教之力也无法阻拦他。当初听闻辉圣使被歼灭的消息时我就感到奇怪,若洛姑娘的身手已然算是苏淮一流高手的水准,恕我直言,当年的苏淮怕是无人能够抵挡辉圣使的。”
苏洛皱了皱眉,若那魔教教主比腐尸首领还要厉害,且内功不是以速成之法习得,连此时的她也全无还手之力,那当年的苏淮之地,怕是真的没人能与之一战了。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五派联合讨伐魔教,任千行手刃魔教教主,这才一举奠定了云湖盟如今在江湖上说一不二的地位。其实那场战役如今看来也有不合常理的地方,魔教来势汹汹势如破竹,整个江湖无人能挡,为何却在最后的五派联合中一败涂地,至此从苏淮销声匿迹,若五派之中真有那么多厉害的高手,何不一开始就阻魔教于源头之中?
苏洛与李舒夜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意味。任千行的武功他们都见识过,若是抛开谋略与江湖地位等身外因素仅凭自身武功,他顶多能与红尘心法全开的苏洛战个平手,换句话说,放在十五年前的话,任千行是绝对没有实力手刃那辉圣使所化为的魔教教主的。
“辉圣使突然功力大降乃至死于五派联合的围剿之中,怕也是因为噬心蛊这特性。到底是偷取他人功力的邪法……无论怎样融合贯通,一旦超过自身能够承受的极限,下场也是爆体而亡啊……”阿幼朵叹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而意图练此邪功者,又怎会满足于自身的极限呢?噬心魔蛊,这名字取的果然不错,修炼者终是死于心魔,哪怕强大如当年的辉圣使也不例外。”
苏洛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却是不想这趟南疆之行竟意外得知了噬心蛊的秘密,那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天魔噬心*却有如此致命的缺陷,也算是得因果轮回,福祸相报罢。
“无论如何,得知了天魔噬心*的缺陷总是好的。当年之事的真相已然不重要,但若日后修此邪功者重出江湖,又一次掀起腥风血雨的话,我们手中至少也握有一张关键的底牌了。”李舒夜说完,苏洛也点了点头,心中也觉得宽慰了不少。每次牵扯上天魔噬心*之事她心中都会有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似乎日后总会敌对上一般;回想她与萧云闹到如今这地步也是因着这魔教邪功,心中不由得又多了一丝厌恶之情。
一想到回程苏淮后可能面对的局势,苏洛的嘴角便少了一丝笑,心中莫名多了一丝沉重。
李舒夜知她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与二人心中那片隐约浮现的阴云不同,此刻的苗寨却是处处洋溢着喜悦热闹的气氛;一场灭寨的危机就这么被化解,原先悬于心上的利刃已经被除掉,只剩下些不足为惧的普通腐尸群;德高望重的大巫祖与寨主之子也平安归来,整个苗寨都一扫先前的阴沉颓败,甚至有人提议为寨子以及整个南疆的顺利渡过一劫而举办一场庆典,只等最大的功臣苏洛醒来便能开始。
说起庆典苏洛自然是来了兴趣,眼底闪过一缕期待的光,暂且将那些烦心事抛诸脑后。那乌黑明亮的眼神看的李舒夜忍俊不禁,摇了摇头笑道,“阿洛你大病初愈,作为一个医者,按理说我该阻止你跟人喝酒胡闹才是,不过想来你也不会听的罢。”
闻言苏洛吐了吐舌头,狡黠的一笑,明显被李舒夜给说中了。
“这次庆典阿祖他父亲可是大手笔了,将这一年所得,未来得及卖到西川的百花蜜酿都拿了出来。洛姑娘若是爱酒之人,无论如何也得尝尝,保管让你醉生梦死,曾经沧海难为水,百花之后再无酒啊。”阿幼朵说着,低头摸了摸一脸期待的祖清,“但是阿祖不能喝,小孩子身子弱,喝多了烈酒会令你体内的蛊苗醉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祖清闻言立刻跨下了脸,失望的神情仿佛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惹的苏洛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苏洛醒来之后,庆典的宴会便在夜晚时分如约举行了,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倾巢而出,一起聚在了寨子中间的祭坛处,点起篝火载歌载舞,气氛热闹非凡,即使寨子外面还徘徊着一些发出低吼的腐尸,此刻也没人在意,那原本催魂夺命的嘶吼声,如今听起来到仿佛是献给胜者的讴歌一般令人心生愉悦了。
苗女们的舞蹈非常有特色,跳动之间头顶与衣服上的银饰都轻轻晃动,发出一片清脆的响声,在跃动的火焰旁熠熠流光,舞动时大片大片的银色闪光,好看极了。苏洛叫了一声好,也加入了苗女们跳舞的队伍中,很快便融入了她们,像模像样的跟着抬腿旋转起舞,发间的金铃一阵脆响,倒是十分应景,衬的绯衣少女愈发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