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顾琼琳这回实在没忍住。
叶公子狼狈极了,缩在小小的床上,头发被被子扫得凌乱,脸颊和鼻头通红,头上撞出一片红痕,眼里是恨不得吃了她的怒光。
怎么瞅,就怎么像一只被锁到小笼子里的大哈士奇犬。
又怒又疼又委屈。
顾琼琳用手撑在被子上,半趴着笑他,她乐坏了。
两个人一个乐一个怒,丝毫没有注意到二人间如此靠近的距离已经快要填满这张小床。
“疼么?没事,我这还有瓶云南白药!”顾琼琳抽了一只手按上他脑门,假假地安抚他。
“顾琼琳!”叶景深气坏了,满脑袋都是顾琼琳嚣张的笑,他手一扯,抓下了脑门上的爪子,另一手重重掀了薄被就要下床。
顾琼琳的另一只手正压在那被子上撑着她的身体,被子猛然被抽走,她的身体没了支撑点,顿时往前倾倒……
笑声嘎然而止。
叶景深只能抱住了她。
钢架子床一震,而后静止。
顾琼琳已经趴在了叶景深胸前,她微微抬头,两人脸与脸之间不过两公分的距离。
四目相交,鼻尖相逢,气息交互,他们正面交兵、棋逢对手……
她没退缩,他亦没手软。
谁也不愿在这注视之下自乱阵脚,哪怕胸膛中的心跳已是怦然作响。
他们各自的眼眸里,只有彼此的倒影,唯一唯一,唯此一人。
她的眼,倔强又懵懂,带着疑惑看他,仿佛不明白自己突兀的感情因何而生。
那是叶景深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这样的凝望,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再也没有后来。
一刻拥抱,一瞬动心,到不了天长地久。
他亲手送走了曾经爱恨都十分纯粹的她。
……
手机的音乐响起,几乎被海风吹散。
回忆被人打断,叶景深接通了电话。
“叶先生,我已经安排了车子让顾小姐从会馆的后门离开,那些记者追不上她。”会馆经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知道了。”叶景深淡淡应了一句,掐掉了手机。
他站在南城会馆二楼的露台上,手肘撑在栏杆上,依旧微俯了身体向外张望的模样。
夜色已沉,远处的婚礼仍在继续,明珠般的灯光发出柔和的光芒,将这片海滩点缀得格外浪漫,喧嚣的声音被海风送来,像另一个世界的繁华。
他却什么都不想看。
想要看到的人,惊鸿一瞥,已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海风吹得他指尖烟头的火光不住跳动,他抬手,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的白雾在眼前氲氤开来,烟草的味道钻入鼻,染上舌,一路蔓延而去。
左手手心里面抓了张被揉皱的报纸,叶景深不知想起什么,用夹着烟的手将那报纸摊开,报纸的彩版头条上,印着硕大的两个人。
妩媚迷人的顾琼琳和神秘英俊的霍行川相拥而站,坦然地站在所有镜头之前。
她眼里的深情,就像她所饰演过那些角色一样,真切感人,却会让他从心里冷出来。
这么多年,她学会了演戏,学会了收敛,也学会了伪装。
戏里演别人,戏外她还在演。
关于她的报纸,他收藏了无数份。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顾琼琳这三个字已经被摆在了另一个男人名字旁边,就像是那个人的所有物般。
他只要看一眼,便是锥心刺骨的疼。
可是不看,又会是疯魔般的念。
不管哪一种,都是苦。
报纸上的两个人,无惧镜头,明目章胆地秀恩爱。
头版头条的信息也很简单——京城霍公子与顾女王婚讯将近。
婚讯……
那个字,在昏暗的光线里化成剑,刺入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