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楚新润生日。
楚新润不喜欢大肆操办自己的生日,所以每年这一天,他也只是请几门亲戚来家,吃个饭意思意思,就算是过了。
今年也不例外。
丽欣酒店的高级主厨一早就带着帮厨,到楚家大宅开始忙活。
客人在午饭前陆续到达。
这场饭局包括了午饭和晚饭,晚饭才是主场,午饭只是开场秀而已。
顾琼琳今天也来了。
她来的原因很简单——楚瑶琳的死缠烂打。
因想着周日就要搬去和徐宜舟合租,她和楚家就到此为止,楚瑶琳的这个要求,她不忍拒绝,便想把最后的时间留给瑶琳,姐妹两再同床一晚,说些悄悄话,替这场演戏划个句点。
关于搬家的事,她只字未提。
就算是听到她讲电话的叶景深,也仅仅知道她要离开而已,却并不知道她将要搬去何处。
叶景深很想搞清楚,但两人僵局未破,他找不到开口的时机。
若是今天再不问,他没有机会了。
这个女人,总像会突然消失一样,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离开他的视线。
这么想着,他忽然很想立刻捉住她问个明白。
可就一晃眼的时间,刚刚他还看到她和瑶琳站在点心台旁边说话,转头两个人就不见了。
午饭就要开始,他找借口摆脱了不断上前攀关系的人,去寻找这两人。
顾琼琳在屋里呆烦了,今天虽是楚新润生日,但全场最受关注的人就是她。
各式各样的视线似乎从四面八方向她扫来,时不是就有人上前借各种名目打探她和楚家间的关系,以及那些早被湮没的过往,她就算摆出再高冷的姿态也挡不住源源不绝的八卦之心,索性叫瑶琳陪她出来。
没有人烦她,她的心情还是颇好的。
然而楚瑶琳的心情非常差,满脸愁眉不展的模样,就算对着顾琼琳也挤不出几个笑来。
“你怎么了?”顾琼琳站在树荫下头,微眯着眼看叶缝间星星点点的光芒。
楚瑶琳瞅着她的模样,极期羡慕地开口:“小阿琳,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顾琼琳瞥了她一眼。
“嗯。”楚瑶琳揪着手里的小花,孩子气开口,“羡慕你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我却只听凭家里摆布。”
顾琼琳看了眼前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那些天真神态,她永远没有。
“你成年了,如果不想听凭摆布,就自己去争取。”她淡道,“你的人生,如果你自己都没勇气去掌握,那也没必要羡慕旁人,徒增烦恼罢了,做个乖乖听话的布娃娃也许更省心。”
楚瑶琳闻言视线扫去,顾琼琳的脸上都是细碎的阳光,眉目平静,洒脱自在。
虽然她是姐,而琼琳是妹,可两个之间的关系,永远是反的。
从过去到现在,顾琼琳比她更像一个姐姐,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前。
也许这次
“你说,我要不要和叶哥说清楚。”楚瑶琳忽然转了话题。
顾琼琳靠到树杆上,懒懒回答:“说清楚什么?”
楚瑶琳咬咬牙,道:“说清楚我不喜欢他。”
十六年的感情,她怕自己的拒绝一旦出口,便会伤害到他,她只能做些徒劳无功的举动表明自己的心思,然而他从来不在意她的逃离,一如既往的对她好着。
甚至,在她说她要出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时,他都能笑着同意。
那时她想,他真明白何谓爱情吗?还是他爱上的,仅仅只是这十六年的记忆和他心里固执的认知。
然而,她终究担心自己会伤害到他,这辈子,除了父亲之外,叶景深对她的付出已不计代价。
“不爱,就说清楚。长痛和短痛的差别而已。”顾琼琳不愿意与她谈及叶景深,随口一语,便直起身来。
“对不起,小阿琳……”
“你没有对不起我。”顾琼琳踢了踢树下的石子,爱情这种东西,永远不是一厢情愿的付出就能获得结果的,于她是这样,于叶景深也是这样。
某种意义来说,她和叶景深面临的局面都一样。
“吃饭了。”顾琼琳看到远处玩耍的小孩被叫进了宅子,便拉了拉瑶琳的手。
楚瑶琳有些怔忡,被牵着走出一小段路,忽然挣开她的手。
“你先回去,我有些事要做。”
顾琼琳一愣,楚瑶琳却已跑远。
……
顾琼琳一个人先回了楚宅。
别墅一楼的会客大厅里,已摆了三张圆桌,正中是张十六人位的大圆桌,碗叠和冷盘已经摆置妥当。
厅中一阵喧哗。
楚新润正被人簇拥在中央,满脸笑意地应酬着,看到进来的顾琼琳忽然叫道:“琼琳,过来。”
顾琼琳转头,看到他温和慈祥地的对着自己笑。
她眉一挑,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便缓缓踱了过去。
“这就是我小女儿琼琳,以后可能会留在启润帮忙,你们可要多指点她。”楚新润微笑着向身边的人正式介绍起顾琼琳,一边竟伸手牵起她来,将她的手挽在了自己臂弯上。
他的手有些粗糙,却厚实温热,握上她手的时候,让她恍惚间想起儿时画面。
她皱了眉,甩开这些画面,脸上一个笑都没有。
楚新润却并不在意,他像对瑶琳那样,有些宠溺地拍拍她的手,很开心地接受众人的恭维,然后叹道:“我老了,这些生意迟早要交给她们。瑶琳是个软脾气的,也就这孩子还有点魄力,他们都说她像年轻的我,你们看她像吗?”
“像!这眉眼简直和您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立刻有人附和道。
楚新润哈哈大笑起来,道:“坐坐坐,别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