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关上。”他进入后头也没回,语气森冷地吩咐程雪霏。
虽然没有正式宣布,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叶景深是楚新润心中女婿的最佳人选,是他给自己的掌上明珠挑选的最佳保护者,然而今天,这一切都被破坏殆尽。
程雪霏转头,让围在门口的人散去,才紧紧关起了门。
茶几上的骨瓷杯里还剩了小半杯茶,楚新润端起便朝着顾琼琳的脸泼去。
“你母亲怎么将你教得如此不知廉耻,和自己的姐姐抢男人?楚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暴怒的喝声炸雷般响起。
“新润,别生气。孩子还小,慢慢教。”程雪霏见状忙上前扶他,却被楚新润一把甩开。
连带着,那空掉的骨瓷杯子被他掷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叶景深先回了神,他伸手将她重重扯开,眼里的迷色褪去,只剩下满目阴霾。
发梢的水滴滴答答地落着,他的手将她的手腕箍得死紧,虽然身体仍旧绵软着,然而这些异/变让她一醒。
“顾琼琳,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似刀刃。
话毕,他松手。
顾琼琳眼前景物浮动得像幻觉,身体失去了支撑,她顿时落到地上。
“我真是小看你了!先前以为你只是回来争抢财产,如今看来,你心大得很,连亲姐的男人也要勾引!众目睽睽之下,你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楚新润仍旧暴怒无比。
刚才那番景象,传出去他的脸面全都丢光,而今就是他想瞒也瞒不住。
她坐在地上,垂着头,耳边充斥着嗡嗡作响的杂音,其实她听不太清晰,但她知道自己前所未有的狼狈着,并被人狠狠地踩在上面,所有的骄傲都被踩得粉碎。
手边是莹白的骨瓷碎片,尖锐的边缘闪着刺眼的光。
她手倏尔一伸,抓起了最近的瓷片,往自己的小臂上狠狠刺去。
“你干什么?”叶景深站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然而他的怒吼终究是晚了一步。
“啊——”程雪霏被她的举动和涌出的血液吓得叫出声来。
便是楚新润也愣住。
她只是需要一点可以让她清醒的力量而已。
缓缓扶着沙发站起,她抬头,湿漉漉的脸庞上挂着诡异的笑,抓着瓷片的手举起。
尖锐之处对准了楚新润与程雪霏,裂片之上还滚着她的血。
“滚!”她只说了一个字。
“你……”楚新润又怒又惊,一时间竟找不到可说的语言。
“老爷,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把孩子逼急了会出事,我们让她冷静一下。”程雪霏压下心头惊讶,强作镇定地劝楚新润。
“滚出这里!”顾琼琳将手中瓷片再递近一步。
她眼眸里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让人恐惧。
“你!跟我出来!”楚新润怒火被压下,脸色晦暗地盯了她一眼,却朝着叶景深冷冷一语,这才转身,拂袖而去。
叶景深对他的要求置若罔闻,他眼睛正死死盯着顾琼琳手臂上已画出一道长线的殷红血迹,血顺着指尖落到地面,溅出一朵又一朵小红花。
触目惊心。
“你的手……”他的怒火被这鲜红的血液浇灭,眼里除了她便别无他物。
只是还未等他急切伸出的手抓到她的手臂,尖锐的瓷片再度划来。
“你也给我滚!”顾琼琳一个字都不愿意再同他废话。
染血的瓷片僵硬地划在两人之间,将他们本就毫联系的世界彻底划断。
一步之遥,他再也无法靠近。
“把你的手给我看看。”他被拦在她的世界之外,钝痛的心有了一丝后悔。
只是,晚了。
“再说一遍,给我滚!”顾琼琳的声音透着寒意,眼里的疯狂又重上几分。
叶景深的手握成拳,眉头拢成结,她眼里的疯狂执拗毫无退却之意,他终于妥协,迈步出门。
房间安静下来。
听到门被人带上的声音,顾琼琳手一松,瓷片滑落,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踉跄着走到门边,将门紧紧反锁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厕所。
无力地趴在马桶边上,她将手指伸入喉间催吐,无以复加的恶心感涌上,她“哇”一声吐得天晕地暗。
如此催吐了三次,她确定自己胃里空无一物了,才起身走到洗手台前,镜中的她,眼里一片通红,泪水打湿脸庞,分不清是因为吐的关系,还是因为痛。
身体依旧难受,没有减轻半分,她咬咬牙进了淋浴房。
“哗——”
冷水倾覆而下。
她虚弱地扶着莲蓬杆子,身上衣裤未脱,垂着头站在冷水下面。
冰意包裹了身体,手臂上的伤刺痛,血液融到水,颜色浅去,她狼狈到了极点。
心跟着麻木。
……
不知多久,幻觉消失、燥热被平息,她再度领会到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才关了水,出了淋浴间。
意识与理智全部恢复,心里只剩下森冷的怒意。
一身衣服湿粘在身上,头发一缕缕纠结着挂在脸颊上,她毫不在乎。
重重开门,她仰头而出。
叶景深和楚新润正站在楼下,不知在谈什么,抬眼看来时,只见到站在栏杆前俯视他们的顾琼琳。
她一边俯望,一边讲电话。
电话是拔给徐宜舟的。
喉咙被胃酸蚀得刺疼,她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割喉,声音沙哑低沉得不像是自己的。
“舟舟,我手上有些事没处理完,暂时不搬,你等我一个月。”
她改主意了。
她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