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诚见有些冷场,便开口:“我来过,云记老字号,海鲜新鲜,就是老板脾气不太好。这店最出名的就是十三香小龙虾和避风塘炒蟹,不输大酒店。”
“嗬,你懂吃的!”顾琼琳听得起兴,眼眸一亮,“酒花巷的破店去过没?”
“常去!那儿的蹄膀,啧啧,皮酥肉嫩!你们女孩子都管马卡龙叫‘少女的酥/胸’,我哥们都管那蹄膀叫‘少女的酥/胸’。”
“哈哈哈……”顾琼琳狂笑。
硕大的猪蹄膀被当成少女的酥/胸,能想得到这比喻,那哥们绝了。
桌上的气氛没了开始的僵冷,顾琼琳和刘诚像失散多年的哥们,谈得起劲,一来一去竟把叶景深抛到九霄云外。
“看来真是小巷深藏功与名,老饕!佩服!”
刘诚给她推荐了几个小店,她朝刘诚竖了拇指,笑着恭维他。
“改天有空,我带你去尝尝。”刘诚被夸得高兴,一时得意忘形。
“砰!”茶杯被重重放到桌上,夹在两人中间的叶景深已然沉了脸。他们的对话,他一句对不上,看着顾琼琳和刘诚聊得起劲,他心里酸劲汹涌澎湃。
刘诚立刻住嘴,低头喝茶。这错误犯得太大了,居然和老板的心上人聊上瘾了……
没人和顾琼琳说话,气氛又冷了下来。
顾琼琳气不顺,叶景深往她杯里又倒了热茶,热气氤氲上来,染得他的眉眼有几分不真实。
她歪倒,手肘搁到桌面,撑着自己的头,不怀好意地斜睨他。
“叶景深……看你今天那模样,没见过女人?难道,你还是处/男?”
“噗——”
还没人开口回答,刘诚已经把满口茶都喷回了杯子里。
这顾小姐真是语出惊人!
“咳!”叶景深手一颤,将水洒出了桌面。
热气消褪,她看到他红了脸。
“看不出来,二十多年你守身如玉,真是纯情!”顾琼琳觉得有趣,唇边的笑扯得更大了。
刘诚埋着头,肩膀有些抽动,他觉得自己回头有被老板杀人灭口的极大可能。
“顾琼琳!”叶景深将茶壶搁到桌上,重重叫她的名字警告她闭嘴。
顾琼琳看了他两眼,想起他那两管鼻血,忽然暴笑。
毫无顾忌的笑声从她口中传出,叶景深看到她对自己笑弯了眼,笑翘了唇。
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她了……他记着日子,却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她对自己开怀的笑,是在什么时候了。
他跟着她的笑,想起秀场后台的暖昧,眸光一深,凑近她,低声道。
“处/男不好吗?我留着给你。”
声音不大,但同桌吃饭的人还是听得到,所以刘诚含在口里的茶这次改从鼻子里喷出来。他恨自己怎么就没眼力地跟着他们下车吃饭了。
老板这调/情的手段,妥妥的……高明。
“……”顾琼琳笑声嘎然而止,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最近和叶景深说话,她总有种挖坑埋自己的感觉。
叶景深笑眯眯看到顾琼琳转开头,她脸色如常,但是耳朵……她的耳朵红透,一路红到脖子。
“十三香小龙虾、避风塘炒蟹、双拼螺、牛骨汤……”老板及时出现,解救了她的尴尬。
辛辣的香味传来,顾琼琳又笑了。
“诶,忘记你不吃这些要用手的东西了,喝汤,吃点青菜,一会还有半打烤生蚝,你多补补,免得虚耗过大!”顾琼琳已经套上手套,从满眼红椒的盆里抓起一只小龙虾,一面还不忘招呼刘诚,“刘诚,快吃。”
刘诚不敢再和她说话,只能吃,早就已经吃开了。
“对了,老板,再给来扎冰啤酒!”顾琼琳朝老板招手。
“天气这么冷,别喝冰的。”叶景深皱眉,按住她的手。
顾琼琳拿手里小龙虾头的钳子,对准他的手背扎了一下。
叶景深缩手。
“你管得太多了。”她埋下头,嘴里咕哝着,一边咬进完整的虾肉,满足地眯眼。
他看得发馋,就像两年前那样。
“教我剥虾。”他学着她的模样,套好手套,抓了只小龙虾出来。
顾琼琳吃得正嗨,闻言只转头看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并没教他的打算。
两年前,她要教他,他学得不情不愿;两年以后,他心甘情愿要学,她已不愿意浪费时间了。
“顾琼琳……”
闷头吃了一会,她忽然听到叶景深叫她。
“嗯?”她随意应声。
“顾琼琳!”他再叫。
“怎么?”她剥虾喝酒吃得正欢,仍是不愿看他。
“顾!琼!琳!”他重重叫她。
“干嘛?!”她终于转头,不高兴地开口。
一个“嘛”字音未落,嘴未闭,她就见眼前手影一晃,嘴里被人塞进了东西。
舌头舔去,辛辣的滋味和着鲜嫩的虾肉从舌尖传入心中。
叶景深人生之中完整剥好的第一壳虾肉,喂给了顾琼琳。
他学会了剥小龙虾,用看的。
以前怎么学都不会,是从未上心,亦不想学;如今一看便会,只是因为她喜欢而已。
只要她喜欢,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他想呆在她身边,哪怕只是看看也满足。
而每看她一眼,就多爱一分,渐渐入骨。
很久之后,他才恍悟,这段爱情,他没给自己留半分退路。
顾琼琳微愣。
刺白的灯光下,叶景深温柔的笑里带着得意,像两年前的他,又不像。
她已经看不明白——
他们之间的未来,是否仍旧殊途。
很快地灌下一大口酒,冷意由口入心,冷却心头那点烫意,却也叫酒精迷了神经,她脸颊悄然红去,脑中已经想不起自己要和他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