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哼哼叽叽着,眉头紧蹙,额上是片湿粘的冷汗。叶景深半倚在床头,让她躺在自己怀里,沉着脸给她揉胃。
轻轻的,缓缓的,他的掌心像温热的流水,让她胃里的绞痛有了缓解迹象。
迷迷糊糊地她睡着,也不知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搁在她胃上的手还在轻缓地揉着,她抬头看去,叶景深保持着夜时抱她的姿势,一动未动过,他闭着眼,分明倦极了的模样,可那手却还是机械式的在她胃上揉着。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眉心微蹙,眼下有些黑青,唇抿得紧,脸上灰蒙蒙的,俊颜之上全是让人心疼的疲惫,看得顾琼琳心软得像棉絮,恨不得盖到他身上,让他好好睡个觉。
可她才一动,他就立刻醒了。
醒来的叶景深,眼里虽还担心着,看她时的却没什么好表情。
他气坏了。
三年前她胡吃海喝就胃疼过一次,后来胃就一直没好过,年前重逢时她还犯了次病,这才没多久,她就故态萌发了,也怪他自己,太纵容她了。
顾琼琳知道他在气什么,眼珠子一转,伸手就缠到他脖子上,附到他耳边只说了一句话。
叶景深被她的话气笑了。
她说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
她说的是:“别生气了,大不了回去,我再……哄哄你?”
这哄法怎么回事,叶景深再清楚不过了。
……
因为胃病的关系,顾琼琳和叶景深在山城多呆了两天,才回了s城。
这一回s城,她就忙得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一轮话题轰炸而过,她不止从这盆狗血里脱身而出,竟还靠着这话题水涨船高起来,又是豪门之后,又有世家之恋,再加上魏卓年没少敲打了霍行川来帮她,找上门的代言和广告竟只增不减,而与蒂斯诺伦的片约也正式签定,让严冰成了圈内一大笑话。
严冰本就有李瑞的片约在身,却跑去参加了蒂斯诺伦的试戏这新闻,连同顾琼琳站起的新闻,一起被杨海作为独家报导了出来。
公众和媒体本就爱将她们两人进行对比,这一来,严冰便被比到了泥地里去,原来李瑞的女主人选也是顾琼琳,而现在,严冰再度输给了顾琼琳,这场较量,已有结果。
顾琼琳却已没空理会这些了。
六月初,她和楚瑶琳的生日,却撞上了《驱魔龙女》的宣传期,她飞去了松江与剧组一起参加电视节目,配合宣传,来不及与叶景深一起庆祝。
六月底,楚瑶琳和邵斯礼大婚,她终于抽出了两天时间参加这场婚礼。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同时出现在婚礼上时,满场宾客都起了骚动。虽然没能如愿地看到顾琼琳和她一起穿着婚纱出现,但楚瑶琳在这一刻仍旧满足得哭成泪人。
过了瑶琳的婚礼,接踵而来的便是徐宜舟和萧嘉树的婚礼。
这一次,顾琼琳当了徐宜舟的伴娘,而叶景深则是伴娘。
……
徐宜舟和萧嘉树的婚礼,选在了鱼仙岛的陶淑公馆举行,因为鱼仙岛是徐宜舟的出生地。
婚礼这一天,几乎整个鱼仙岛的岛民都被请到这里来,让原本寂静的陶淑公馆喧腾不已。岛民淳朴,因而这场婚礼并不是高高在上的西洋作派,反而充满鱼仙岛所特有的气息,热闹、亲切,萧嘉树这个外来人口,依足了岛上的规矩,以最高的规格迎娶了徐宜舟,这让徐妈妈的脸都笑裂了。
顾琼琳忙了一整天,又是做伴娘,又是被宾客拉着签名拍照,连喝口水的空闲都找不到。直到一切仪式结束,正式开席之前,她才趁着徐宜舟换妆的时间,被叶景深拉到了二楼休息室的阳台,喂了几块点心垫肚子。
“你慢点!”叶景深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就连指尖的蛋糕渣都伸舌舔掉,忍不住心疼道。
“唔。”她只是点点头,就着叶景深手里的水猛灌了几口,才觉得舒服一些。
“真是没想到,结个婚这么麻烦,累死人了。”她长长吐出口气,倚在叶景深胸前闭眼休息。
“你放心,你以后会是最轻松的新娘,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你负责美就可以了。”叶景深从后圈着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指拈去她唇角的奶油。
“叶景深,你想说什么?”顾琼琳笑了。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别装傻。”他圈在她腰上的手在她腰上挠了一下。
顾琼琳尖叫了起来,她那里怕痒。
“砰——”
一声烟花炸响远远传来,海面之上次第绽开了无数烟火。
幽深的夜、皎洁的月,大朵大朵盛开的花,伴着海浪声声,像是虚幻盛宴,如海市蜃楼般迷人,让这场婚礼在很多年以后,都还是鱼仙岛民们口中津津乐道的一场盛事。
叶景深转过顾琼琳的身体,缓缓倾身,将她抵在了栏杆上,俯头吻上。
“里面有人……”她话未完,便消散在他口中。
房间里的人……那两人哪顾得上他们。
萧嘉树早就把徐宜舟拉进怀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将她才刚刚擦好的唇膏吻得一塌糊涂。
满天烟火,动听如歌
像一阙遥远的黎歌。
秦扬风躲到了顶楼天台,呼吸着海边有些咸的空气。
他以为徐宜舟结婚,她会出现。
可她却只寄来了贺礼。
转眼间,他们离婚也四年了,当初一个玩笑,换来半年荒唐的婚姻生活。
爱或不爱,他已无从分辨,只有那一纸离婚协议,被他压在抽屉的深处,不曾取出过。
她大概还不知道,他们由始至终都没有……正式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