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峥一时默然不答,却转头看向暗夜凛,以为请示之举。
暗夜凛点点头,脸上依旧含笑。
暗夜峥遂即道:“暗夜离既已身故,那些前尘过往,便随着暗夜离一起掩埋消停吧。”
这才是陈瑜想要的答案,因此满意地轻轻一笑,道:“暗夜族长果然知情识趣。”
话声一落,陈瑜却立即转身,目光锐利如剑,笔直地扫射向站在一旁的煌火使竑焱——只见竑焱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吓之色,但却已经是第二次无法保持住泰然自若般的笑容了,眼神更似隐隐含着几分阴鸷,显得颇为森然。
见他瞧来,竑焱反应倒也极快,马上敛容欠身,俯首为礼,并主动开口道:“于辰大人……”
陈瑜倏而冷笑一声,打断了竑焱即将出口的言辞——不管是什么花言巧语,他此时已经没那个心思去敷衍了。
“竑焱,我一直以为,你不同于普通魔类,是个聪明之辈,而聪明的魔,会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陈瑜一面说着,一面却不再收敛,暗暗释放了以七成魔力形成的威压。这股威压虽然无形无色,却胜似泰山压顶,能够给人带来莫大的恐惧。
霎时只见竑焱面色一白,神情仿佛呼吸困难一般,脸上肌肤渐渐呈现出扭曲之状,浑身更是轻微地发颤起来。
陈瑜虽然是针对竑焱,但也没有刻意限制这股威压的范围。
因此除了楚云霄以外,在场众魔都是身心俱震,脸颜微微变色。
就连陈瑜自己旗下的群魔,也是面面相觑,似乎并没有料到陈瑜平日里和颜笑语、平易近人,一朝发起威来,竟是如此震慑人心。
照烨站在最前头,位置算是辰云城众魔中距离陈瑜最近的,故而此时所承受的压力与恐怖也是最为浓重。面容苍白之余,脑中思绪却不由蔓延,只觉得陈瑜真正的实力恐怕不仅仅超过昔日的昭华君烈炎,甚至都未必在魔尊暗夜冥之下。
可是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之前自己却从未听说过……
烈炎大人曾经对自己说过,这世间无奇不有,天地浩大,众生渺小,就连魔尊,也未必便是魔界法力最强悍之魔。
——那个时候,还是第十六任魔尊暗夜玄在位。而不久之后,暗夜冥弑父夺位,烈炎又是暗夜冥的第一个追随者,照烨便以为烈炎口中说的是暗夜冥了。
可此时看来,说不定烈炎大人指的是像于辰大人和萧云大人这样的魔……
两位大人的年龄虽然从外貌上看不出来,但于辰大人熟知三百多年前的旧事,而萧云大人那样深沉如渊海的性格,绝非仅仅活了百十年的毛头小子……
照烨倒不是对陈楚二人起了异心,只是忍不住愈发好奇陈楚二人的来历了。
他不禁看了身前的楚云霄一眼,只见楚云霄依然平静自若、不动如山,眼中只有对陈瑜一举一动的密切关注,仿佛这世间更无他物可以入眼。
照烨见楚云霄在这场铺天盖地的威压之下,一点不适的样子都没有,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敬畏之心却难免愈发加深了。
另一边,暗夜氏族的众魔也是纷纷露出惊震恐惧之色,唯有暗夜凛和暗夜峥两个人还算撑得住,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面上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失态之举。
而萧宇这边,自从陈瑜介入这次事件后,萧宇就已持剑侍立于一旁,仿佛随时只要陈瑜一声令下,萧宇便会毫不犹豫地上前击敌。
萧宇部下众魔本来追随在萧宇身后,因为萧宇一直没有下达命令,也就一直保持了沉默。众魔此时反应虽然不尽相同,却都有惊骇之意。
尤其是性情急躁的久玥,本来气愤于暗夜浔出言不逊,恨不得上前好好教训暗夜浔一番,只是碍于萧宇始终不给出指令,这才勉强忍耐住了。然而此时,久玥直直地瞪大眼睛瞅着陈瑜,脸上既有万分惊异,又有一丝恍然大悟。
同为萧宇下属的时漪站在久玥身旁,对他最为熟悉,知道久玥此时心中定是在想:原来于辰真的是这样厉害,所以灵主才会对他十分敬重尊崇。
陈瑜站在原地,容色含着冷意,目光静静扫视过四周,将在场众魔的神态变化逐一收入眼底。
末了,陈瑜把目光放在了不远之处坐在高台宝座上的鸣翳身上。
他面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沉吟道:奇怪,我这么威胁竑焱,以鸣翳的性格来说,似乎不应该一点反应都没有?
先前亮出不渝剑之时,陈瑜本来也有打算借此激发鸣翳出手,趁便较量一场,也评估一下鸣翳真正的实力,不料鸣翳还真是有如木雕泥塑一样,至此仍是一语不发。
——不对。鸣翳就算再自视甚高,面对刚才自己释放的大片威压,也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
陈瑜定睛观察之下,脑中忽地灵光一闪。
他立时冷冷一笑,目光转向脸色已经显得十分青白的竑焱,道:“原来鸣翳并不想亲自招待我们——既然如此,大可直说出来,又何必施出‘傀儡幻形术’来装虚作假?”
“什么?!”暗夜峥面色微变,立刻扭头瞧向鸣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