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说你爱我
接下来几天,周天星一直在谈判团里混日子,白天当翻译,一到晚上就拖着袁华出去厮混。袁华其实就是北京人,别看只是个办事处经理,家里着实有点背景的,其父早年当过楚家老爷子的机要秘书,后来官居副局,只可惜人生无常,正值壮年就因病而亡。尽管如此,袁家在京城的故交好友还是相当不少的,各方面都有点人脉。
这段日子,可说是周天星有生以来最**、最堕落的经历,天天不干正事,和袁华以及他的一帮朋友混在一起,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因此也结交了一些酒肉朋友。
什么叫酒肉朋友?直白地讲,就是天天一起喝酒吃肉的朋友,有些人也许很鄙视这类交情,但周天星从不这样认为,主要是因为金钱对他来说,如同粪土,把钱花在谁身上都不心疼,用一筐筐粪土去交点酒肉朋友,其实是相当划算的。
当然,他此举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了进一步巩固在楚家兄弟心目中放荡不羁的形象,顺便让袁华做个传声筒。
与此同时,楚雄南也没闲着,天天在国资委、民航总局以及相关部委游走斡旋,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终于,这天下午,两人再次在酒店房间里密谈。
“天星啊,这件事基本上没问题了。”楚雄南笑吟吟地呷着红酒。满面春风地道:“这回地方案。我敢说谁都挑不出刺儿,还是你当初地那个意见对啊,我们不跟任何一家外航合作,只吸纳海外资金,上上下下谁都无话可说。”
接着上身前倾,用商量的口吻道:“你看,股权分配的方案,该怎么定才好?”
周天星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道:“这件案子,我充其量不过是个中间人,而且我早就说过了,我给你拉资金、牵线搭桥都没问题,具体怎么操作,由你们两家协商决定,我不参与。不过有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就凭我这边的交情,不管你那边开出的条件多苛刻。最后总能谈下来的。”
楚雄南笑着摆手,意味深长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商业合作。总是要双方都有利可图才行嘛,不然还叫什么合作,不如直接送钱算了。”
一听这话,周天星差点当场被气个半死,心中只剩下苦笑。
他这回兴致勃勃地把海外资金注回国内,本意并不是为赚钱,反而是想送钱,把从国外赚的钱送给自己的祖国。这并不是因为他人格多么高尚。只是想从中捞点功德而已。道理很简单,从国外证券市场上赚到地钱,绝大部分都是私有财产,只要能把这些钱转化成十三亿人共有的国有资产,就是功德。当然,“国有资产”这个概念,在当今社会多少有点名不符实。但不管怎样。至少在名义上,这是受法律保护的、全民共有的财产。退一万步说,就算被贪官污吏瓜分,那也不是周天星的错,谁拿公家一分钱,谁就折损一分功德。这道理很简单,比方说,一个小偷偷了别人的钱包,总不能怪这只钱包太好看,让人家失主承担责任吧。
话说回来,修到周天星现在这个境界,如果光是做那些只惠及有限人群的好事,所能赚到的功德,已经不放在他眼里了。他如今需要的是,惠及人群越多越好,而充填国有资产,就成了他目前地选。最重要的是,做这件事没有后顾之忧,除非今后的中国重蹈德国纳粹地覆辙,在世界各地烧杀抢掠,否则,单凭如今庞大的人口基数,国家越强盛,周天星从中获得的功德就越多。
因此,把私有财产转化为公有财产,是一种几乎有百利而无一弊的功德。
周天星的初步计划是,逐步构建起一个系统,把从国外赚到的钱源源不断输入国内,充实国有资产。
这里需要重点指出的是,充实国有资产并不等于直接送钱,如果只是把钱送进国库,或者汇入某个专项基金帐户,这种做法并不是不可行,而是相当愚蠢。假设,周天星向某基金帐户汇出一个小红(一亿欧元),那么这个小红就会变成该基金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他就永久失去了这个小红地支配权,能获得多少功德只能听天由命,而如果万一不幸,这个小红刚汇进该基金帐户,就被相关人员私分掉,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因此,最理想的途径是,把资金注入国企,同时使其处于可控范围内,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捞取功德。
言归正传,周天星之所以苦笑,是因为他太理解楚雄南话里话外的意思了。
沉吟良久,语气委婉地道:“楚总,你的意思是,这件案子,应该也是一场很艰苦的谈判吧?”
就连周天星本人也没有察觉到,由于实际地位的改变,他已经懒得再在楚雄南面前假模假样地使用尊称了,而对方也在不经意间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楚雄南是个一点就透的人,闻言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道:“你这话可就说到点子上了,事情办得太顺,有时候也未必是件好事,总是要历尽艰辛得到地胜利果实才弥足珍贵嘛。如果西游记里地唐僧是一路游山玩水去西天取经的,那这本书肯定没人看,你说是不是?”
周天星竖起大拇指,衷心赞道:“高!来,楚总,咱们就为了那个唐僧,也得干一杯。”
仰头饮下殷红地酒液时,他心头只剩下一个念头:“看来不给这老东西在瑞士银行开个户头。这件事多半还是要半道夭折。这算是什么事啊,人人都说赚钱难,其实送钱才是最需要技术含量地。”
楚雄南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周天星一个人坐在沙上,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一支注射器,捋起袖管,没有用酒精棉,直接一针扎入胳膊上地静脉。抽出时,皮肤上留下一个细小的红点,转瞬就消失不见。
进入炼神后期,他身体组织的复原力已经达到相当恐怖的程度,尤其是这种轻微的皮肤创伤,两秒钟内就能复原如初,同时,他对毒品的依赖度也越来越高了,起先抽两根掺粉的雪茄就可以止住那种深入骨髓的麻痒。如今只能靠静脉注射了。
深深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走向窗台。
正是阳光最明媚地时刻。他的心情却分外阴郁,和煦的光线洒在脸上,竟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
“我是否已经离不开毒品了?一件事一旦成了习惯,就成瘾了,就象抽烟一样,心情好的时候叼根烟,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叼根烟,心情不好不坏的时候。也会因为无聊叼根烟。唉!吃喝嫖赌抽,我现在哪样不沾边,要是让爸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大概就连父子都没得做了吧。要是让瑶瑶知道了,不要说夫妻了,就连朋友,恐怕也没得做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我当年不踏上这条路,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当个老实巴交的小白领。还是……总之,应该不会象现在这么堕落吧?”
悦耳地手机铃声把他从沉思中唤醒,一个柔腻腻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天星,想我吗?”
“想。”
他机械式地答道。
“那就来找我吧。”……
一小时后,市区一座酒店式公寓。
防盗门前,周天星踌躇半晌,终于轻轻摁响门铃。
门开处,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静静凝视着他。没有想象中地激烈和火热,只有冷静的对视。她依然如从前那样美丽、性感、撩人,麦当娜式的红唇,惹人遐想的优美曲线,只是,在她的气质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种淡淡的冷漠味。并不是因为她的表情有多么严肃,事实上她正在微笑,但在她眼神中,非但没有笑意,反而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矜持。
“进来吧,先换双拖鞋,看看我新买地房子,布置得怎么样?其实我那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来北京了,就是为了预先作一些安排,因为我不喜欢住酒店,所以想在这里安个家,就置办了这些东西。”
平淡的语声中,阮清走在前面,领着他在这套百平米左右的两室两厅中转了一圈,最后来到阳台上,指着正对面一块开阔地道:“看,环境不错吧,站在这里,就可以俯瞰这一大片绿地。”
周天星的心渐渐凉了,直觉中,阮清并不是故意在逗他,而是真的心如止水,没有什么波澜可言。
他有点恼怒地望着她的背影,隆翘地双臀包裹在宽大地居家睡袍下,依然显得那么扎眼。他忽然生出一个强烈的冲动,想立刻扑上去,把她按在阳台上,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良心地妖精。
阮清忽然转过头,清亮的美眸在黄昏的晚霞中闪着光:“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这里到底好不好?”
周天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好得很,看样子你是打算长住了。”
阮清格地一笑,又扭回头,充满愉悦地道:“当然了,还是自己的国家好,你要是不反对,我打算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回国住一阵。”
周天星缓步上前,和她并肩而立,略含讥嘲地道:“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阮清扑哧一笑,侧过脸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地道:“你是怪我自作主张,还是怪我提前回来,却没有告诉你?”
周天星淡淡道:“这是你的个人自由,我凭什么不高
“那好吧,我们来谈谈正事。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周天星沉吟片刻。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最近一直都比较忙,还没空想这些细节,你先说说你地想法吧。”
阮清微微扬起脸,不假思索地道:“我地意思是,与其当个没什么实权的小股东,不如成为这家新公司的债权人。”
“为什么?”
阮清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自信。侃侃而谈:“别忘了,我也是在江航呆过的,那些国企干部的德行,我可能比你更了解,进去当个小股东,大事还是他们说了算,我们对他们基本上没有制约力,这种做法和白扔钱差不多。当债主就不一样了,不管我们出资多少。都有权监督公司的资产运作。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在借款合约中设立一些附加条款,比方说。公司的财务总监必须由我方派出地代表担任,还有,审计方面也要由我们指定的会计师事务所来做,同时,一旦生某些状况,我们有权随时撤资。”
周天星凝神想了想,摇头道:“就算这样也没什么用,说到底。公司是国家的,利益是个人的,那些国企干部才不怕你撤资呢,实在不行还有国家在后面撑着,他们有什么可怕的。至于财务审计嘛,我不是说没用,只是作用有限。这么说吧。我现在是江航客舱部经理,我在外面请你吃了顿饭。开张票就能回去报销了,谁敢说我贪污公款?你就算能请到世界上最高明的会计师,这种帐能查得清吗?”
阮清沉默良久,轻轻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周天星微微一笑,用异常坚定的语气道:“我想在中国开个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