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烈火雄心
轻轻合上双眼,许多尘封已久的记忆纷至沓来。
那个坐在前排的长女生,曾经以为,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生。
“当时,她就坐在我前排,头长长的,眼睛大大的,我一直记得她的样子,比什么电影明星都好看,我经常在后面玩她的辫子,每次她都会回过头,对我说,你要死啦,其实,我一直很想告诉她,我这样做,是因为想看她生气的样子,可惜,这句话,我一直没有勇气对她说……”
因果树中的屏幕上,一行行字符飞快跳跃着,与此同时,因果树中的天枢大校,已是泪流满面。
周天星缓缓睁开双眼,眼眶中竟也多出一抹晶亮的东西,他把双手按在键盘上,十指微微颤抖,因为他已经知道,天枢接下来会告诉他什么,不过还是忍不住打出一行字:“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
联线中的两人都把手移开了键盘,天枢跪在地上,抱着头,哭得泣不成声。周天星则是下意识地摸出一根掺粉的雪茄。他的骨节深处,又开始痒了。
默默合上笔记本,站到窗前,阳光明媚如同昨日。
“这个世界上,是否每一个孤独的人,都有一段伤心的过往?兄弟,其实你和我,才是同一类人。你害怕失去,所以什么都不想要。我也是害怕失去。所以什么都想要,只有这样,才会让你我这种人有安全感。所以,我们都是没有安全感地人。”
袅袅烟雾中,他仿佛又回到那个清纯质朴地校园。
下午时分,都国际机场接机大厅。
西装、领带、皮鞋,每次穿得这么正式,周天星都会感觉不太舒服。而最令他郁闷的还不是衣着本身,而是必须穿得这么正式,才能来恭迎自己的下属。
“霍夫曼先生,您好,我是燕云航空的工作人员周天星,欢迎来到中国。”
当一个面目精悍的日尔曼男人站到他面前时,他面含微笑、彬彬有礼地道。
霍夫曼很酷,面部线条刚毅坚硬,有一种花岗岩般的质感。亚麻色的板寸头,双眸呈褐色,腰板挺直如同标枪。言行举止一板一眼,目测年纪四十左右,一开口,居然就是流利的中文:“周先生,您好。”
周天星足足等了三秒钟,都没现他有接着说话地意思,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不知阮清是怎么想的。居然派了一个不爱说话的家伙来当谈判团长。
事实上,除了阮清和胡家姐弟三人,整个bug财团中都无人知晓周天星的真实身份,包括这位霍夫曼先生。
霍夫曼带来的人也不多,随行只有八个白人青年,每个人的打扮都和霍夫曼一样,黑西装白衬衫。个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身形剽悍。走路时绝不交头接耳,也不东张西望,随身行李都是一模一样的黑皮箱,十足的军人作派。
面对这一切,周天星实在无语,真搞不懂这到底是一支谈判团,还是杀手团。
既然无话可说,周天星也乐得清闲,心道这样也好,省掉了许多场面功夫。至于和霍夫曼的关系,他更没兴趣攀交情,bug财团真正作主地人正是他本人,而不是这个谈判团长。
为了迎接霍夫曼一行,周天星向团里要了两辆车,一辆奔驰轿车和一辆11座的商务车。领他们来到停车场后,周天星本想让霍夫曼坐轿车,他却不肯,态度十分坚决,说一定要和他的队员们坐在一起,周天星也不勉强,只得陪他上了商务车。
上车后,周天星才注意到一个细节,包括霍夫曼在内,九个人全都是闷葫芦,一路上每个人都保持着沉默,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说过话。
周天星暗暗纳罕,开上通往市区地高公路时,忍不住在副驾座上回头,笑问道:“先生们,你们难道不认为,这辆车里的气氛很沉闷?”
这句话他先是用德语问的,见无人应答,又用英语问了一遍,这才换回霍夫曼的中文答案,只听他**道:“对不起,先生,我们有纪律。”
周天星一怔,随后失笑道:“是吗?难道不说话也能成为纪律?”
“是的,先生,我们的谈判纪律规定,在非正式场合,尽可能不在任何非本代表团成员面前相互交谈。”
周天星无语了,苦笑着回过头,同时也不由暗暗佩服阮清的手段,能够把公司雇员训练得这样严守纪律,可绝不是一件简单的活。不过回头一想,这种做法其实是相当值得肯定地,所谓谈判,本质上和两军对垒是一样的,一个有纪律的团队,总好过一盘散沙吧。
既然无事可做,又无话可说,索性躺到靠背上,合目假寐,同时在识海中研究华家医术。自从进入洗筋伐髓后,周天星就一直很想从医术中寻找解脱痛苦的办法,只是学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尽管有华则诚的因果树,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能从头来起,一点一滴地学习。
好在修道人本来就是修地性命之学,每天琢磨地都是如何使身体长生不老,所以他的基本功还是相当扎实地,至少对经脉理论的认知比那些只知理论的医生们强太多了,况且他还有一个先天优势,不用借助任何仪器就能直观认知人体结构以及大部分生理机能,只要神念轻轻一扫,一切了然于胸。所以。中医里地所谓“望、闻、问、切”。他基本上只需要一个“望”字,而西医里那些烦琐地诊疗工具和方式,他大部分都不需要去研究,只要懂得病理和各种药物的功效就行了。
正全身心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耳边骤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停车!”
心中微感讶异,不由睁开双眼,向后座望去,却见霍夫曼已经动作干练地脱去西服外套。扯下领带,露出雪白挺刮的衬衫。而与此同时,那八个白人青年也正在做同样的事。
正感到莫明其妙,车已停下了,霍夫曼先弓着身子拉开车门,一道白色身影就如箭一般射了出去,接着嗖嗖连声,其余队员也紧跟着跳下车,跟随在他身后向前飞奔。
视野飞快扩展。下一刻,周天星就惊呆了。
前方不远处的道路旁,一幢二三十层的大厦上。从中段冒出滚滚浓烟,足有两三层楼面地样子,几乎每个窗口都在熊熊燃烧。楼宇下,许多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向上指指点点,嘈杂鼓噪声响成一片。
刺耳的“呜呜”声中,一辆辆救火车接踵而至,一条条桔黄色的身影正紧张忙碌着。有的在拉隔离带,有的围在道旁的消防栓旁七手八脚铺水管,更有十几名消防员已经戴上了防毒面罩,提着笨重的高压水枪向楼内涌去。
周天星气喘吁吁地跟在霍夫曼他们身后,奔到一个正跳着脚大声吆喝的消防队长面前,恰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先生,需要帮助吗?我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地。愿意服从您的指挥。”
消防队长面色诧异地瞥了一眼这群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外国人。不耐烦地道:“不用了,请你们退到隔离带后面。不要影响我们地工作。”
直到这时,周天星才真正搞明白,霍夫曼领着这群人想干什么,不由既意外又感动,拉住他胳膊道:“先生,这里有这么多消防员,一定可以扑灭大火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霍夫曼却一一指点着大厦上那些窜出熊熊火舌的窗口,语气坚定地道:“我们不能走,这里需要我们的帮助,你看,那些烟的颜色非常黑稠,火势这么猛烈,我敢断定,那里、那里,还有那些地方,一定存放着大量货物,我估计应该是毛织品或者化学制剂,还有那里,你看,已经过了高压水枪的射程,唯一的办法只能派人上去打开一条通道,可是他们的人手实在太少了……”
这番话虽然听得周天星云山雾罩,那位消防队长却突然转过头,大声道:“先生,我们地人手确实不够,请你们暂时服从我的调度。”
接着又转头喝道:“三、四两个小组,把你们的工作交给这些外国人,统统上楼去。”
“不!先生,请让我们到第一线去。”霍夫曼大声抗议道:“我们都曾经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军人,应该把我们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消防队长两眼一瞪,厉声道:“当过兵很了不起吗?我们这里哪一个不是现役军人,少废话!既然服我管,就要听我的命令。”
“我拒绝执行不合理的命令。”霍夫曼依然在大声抗辩,突然说出一句令在场所有人几乎当场晕倒地话:“我们都是**员,完全有资格执行最危险地任务。”
消防队长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楼道口突然传来一阵杂沓地脚步声,几名消防员七手八脚地抬着一个上半身被烧得焦黑的人出来,从服色上判断,这人也是一名消防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