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起,雄鸡啼鸣。
全身笼罩在隐隐紫光中的朱道临睁开双眼缓缓站起,只觉得神清气爽身心愉悦,就连东跨院墙外晨风掠过银杏树梢的动人声音都清晰可闻。
无人居住的紫竹园东跨院在严冬的清晨格外寒冷,处于幽暗正堂内的朱道临下意识地紧了紧道袍前襟,将飘到胸前的冠巾轻轻甩到身后,借着微光开始查看堆放在宽大的正堂内室和左右两排厢房的数百个大小木箱,对自己逐渐增加的感知力和控制力深感满意。
此次带回来的货物不但数量庞大,而且品种繁杂,因此朱道临不得不仔细清点复核,看看是否出现疏漏和损坏。
十分钟后,正堂后方宽大内室里堆放的二十个木箱和十二个瓦楞纸箱中的货物清点完毕,280台北极星仿古台式座钟、450块海鸥仿古怀表、200面定制的小型梳妆镜、38把各式龙泉刀剑、50套精美的雕花水晶酒具、120瓶青花瓷双沟大曲、50双四个码数的深棕色军品战术鞋以及一箱各式工具,所有货物无一遗漏,木箱纸箱的外表也都完整无缺。
朱道临大大松了口气,继续前往被数百个瓦楞纸箱画册塞满的左厢房进行清点,很快满意地点点头,穿过正堂前的小花园进入右厢房,逐一打开箱子细心检查容易破损的15套陶瓷便盆,1200块撕去外包装的雕牌柠檬香皂,以及两个松木箱里共60块300×300×4毫米厚度的窗户玻璃。
朱道临将所有货物清点完毕,天色已经大亮,心情大好的朱道临没忘记再巡视一遍,把所有窗户尽数关好才彻底放下心来。
就在朱道临沿着回廊走向正堂的时候,前院月门外传来阵阵议论声,朱道临倾听片刻便转身走向前院,很快看到身穿皱巴巴六品官服的赵训庭和四位上了年纪的工匠头目,几个人围着停放外侧的四轮马车热议不止,心细的赵训庭蹲在直径一米的硕大车轮旁,抓住紧紧包裹在钢质车轮外圈的实心橡胶轮胎惊呼起来:“这厚厚一圈树胶怎么炼得如此坚韧?真是不可思议!”
“大人您看,下面的精钢横轴上端连着三层弯曲的长条铁板。”趴在冰冷地面上查看车底机构的工匠大声禀报。
朱道临倍感有趣,看到赵训庭毫不迟疑钻到马车底下,干脆憋着笑意停下脚步继续看热闹。
足足半刻钟后,一个工匠忽然发现十步外笑眯眯的朱道长,他连忙跑到敞开的马车门外,向钻进车厢反复查看的赵训庭禀报。
赵训庭正在考究车厢中的奢华装饰和弹力十足的真皮座椅,听到禀报连忙下车,朱道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孟山兄,久违了!”
赵训庭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朱兄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久,孟山兄觉得这四轮马车怎么样?”朱道临含糊过去,询问赵训庭对马车的感觉。
赵训庭羡慕地看向身后的马车:“太不可思议了,单只这份奇思妙想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更不用说这种精钢轮辋和轮圈一次浇筑而成的高超技艺了,除了精通机关冶炼的佛郎机人,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够造出如此坚固奢华的四轮马车。”
朱道临轻轻把赵训庭拉到车厢前方,指着镶嵌在车夫靠背上方的铜质铭牌笑道:“孟山兄请看这上面的文字。”
“天枢阁?!”
赵训庭再三辨认之后猛然回头:“难道就是此前朱兄曾谈起过的那个海外天枢阁?”
朱道临点点头:“正是这个天枢阁,那里所有的大匠师和普通工匠,和你我一样都长着黑头发黑眼睛,使用一样的文字,虽然他们说话口音略有不同,但不影响相互交流,他们那里的孩子不但学习四书五经,还学习算数、几何、格物以及绘画,家庭富裕的还会学习音律和多种乐器,这就是我为何托付孟山兄把半个紫竹园改建成义学的原因,我也想让我们的孩子得到最好的教育,将来能够超过他们。”
赵训庭被朱道临的宽阔胸怀感动了,刚要向朱道临深施一礼,就被朱道临抢先托住他的双手。
“孟山兄切莫如此,请跟我一起去看之前想你提起过的几样东西,几位师傅如果有兴趣也一起来吧。”
朱道临和一脸欣然的赵训庭并肩往里走,四位老工匠相视片刻随即跟上,谁也不愿失去开眼界的机会。
朱道临把赵训庭和四位老师傅带进右厢房,来到已经揭开盖板的五个大木箱前:“孟山兄,这就是我对你提起过的陶瓷便盆,一共15套,其中15个便盆装在这三个箱子里,另外两个箱子里分别是连接便盆下方的陶瓷弯管和排水管,我居住的西跨院用两套就行,义学那边将来人挺多,装上十套吧,剩下两套留给这地方最后改造用。”
赵训庭点点头表示明白,几位老师傅忍不住上去查看,彼此间低声讨论非常的敬业。
朱道临走到靠里一排纸箱前,搬来一箱在赵训庭面前打开,拿出一块递给赵训庭,一阵柠檬幽香很快在空气中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