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道:“爸爸,我知道,你就放心吧,你也多小心。”
楚归跟祁凤两个一直望着来路,等候继鸾出现,此刻见林家父女如此,楚归便一招手,身后的老九上前,递了个小箱子过来,箱子不大,还带着锁。
楚归手上受伤不便,便对祁凤说:“姐夫没什么别的……给你带一点见面礼,你拿着。”
祁凤狐疑地看着他,楚归道:“让你拿着就拿着,赶紧的,又磨磨蹭蹭。”
祁凤才接过去,忽然手上一沉,差点儿被压得弯腰,赶紧用力撑住。
楚归见状,才露出了笑容:“哈哈。”
祁凤知道他是成心不说,没想到他这个关头还想捉弄自己,一时气愤。楚归却伸手过去,捉住他肩头往这边一拉,俯身道:“小子,就算是去了洋鬼子的地盘,也要记得你是谁,你是陈祁凤,是陈继鸾的弟弟,三爷我的徐上船。
林市长吓了一跳,便替林瑶提了行李要赶上船去,祁凤却道:“不行,我姐还没回来。”
林瑶忙道:“爸爸,再等等。”
几个人心急如焚地等在原地,一直到岸边的人渐渐地都上了船,却还没有继鸾的身影,那随船的海员来催了几次,最后出来个洋鬼子,呜里哇啦地说,林瑶听懂几句,无非仍是在催促,十分不耐烦似的。
幸好汤亩杨同样以洋文应答,两人对答几句,那洋鬼子的怒气暂时遏制,最后生硬地以中文说道:“最后五分钟,不然我也没有办法。”
汤亩杨打发了洋鬼子,便对楚归说道:“这人听说女爵的名字,就没了神气。”
楚归点点头,对祁凤说道:“女爵就是我姑姑……你去了那边就住在她家里,什么也不用客气。”
祁凤心不在焉,就也没多话。
然而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祁凤望着空空的来路,心中一片悲凉,楚归按住他肩头,道:“祁凤,走吧。”
祁凤扭头瞪他,气的浑身发抖:“大不了我不去了!”
楚归望着他笑了笑:“又说小孩儿话,若是因为她你不上船……以后出了事,你是想逼她后悔一辈子?”
祁凤哭道:“可我不能不见我姐一面儿就走!”
楚归单臂将他一抱,低下头在祁凤耳旁轻声说道:“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傻孩子,你放心,三爷答应你,会替你好好地照料你姐,绝不让她有一丝闪失好不好?三爷还等着以后你叫我姐夫呢。”他从来不曾这么和颜悦色地对人说话,说出来却有安抚人心的奇效,楚归说完后便又轻轻地抚了抚祁凤的背,“像个男人一样,擦擦泪。”
祁凤抬起袖子,把面上的泪擦干了,楚归道:“要争气,去吧,不见也好,不然你姐也又会多流些眼泪的。”
祁凤一步三回头地上船了,海轮呜呜地响了两声,缓缓启动,楚归手揣在袖子里,心中有些凉意,却见祁凤跟林瑶两个跑到船的栏杆前,俯身看下来。
楚归抬手一招,回头看看,心中忍不住也有些忧虑,不知继鸾出了何事,居然还没有赶来。
那海轮往前驶出,虽然隔得远,楚归仍能看到祁凤大概是哭了,连林瑶也跟着哭了,两个少年挨在一块儿,相依相偎,正在难受之时,楚归心有所思地一回头,心头一喜,看到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赶来,却被持枪的士兵拦住。
楚归急忙招呼,士兵们才放行,那人极快地跑上前来,双眼却直直地盯着离岸的海轮,自然正是迟来的继鸾。
林瑶惊见,赶紧拉一拉祁凤,祁凤抬头,整个人便跳起来,几乎要跳出栏杆似的,这边继鸾一口气跑到岸边,也不顾水花涌动,望着海**声叫道:“祁凤!”
一俯身的瞬间,泪都尽数地没入蔚蓝的海水之中,继鸾几乎站不住脚,正在痛彻心扉的时候,身后有人探手过来,将她拦腰抱住,坚定地拥入怀中。
继鸾靠在楚归怀中,泪眼婆娑地望着那艘船,却见那船越来越远,船上的人影也渐渐模糊,一直到消失,最后连船也变成了一个黑点,平静地隐没在阴阴的天色下有些灰蓝色的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