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
斜阳照在涪岭山口,给山谷染上了一层血色。
黄文清执枪负手而立,举目眺望。一只雄鹰,在山谷上空盘旋,片刻后展翅离开。
心中,有一种不祥之兆。
他突然唤来了一个族人,沉声问道:“可有其他人的消息?”
那族人是黄文清的祖孙辈,忙回答道:“阿爷,已经发出召集的信号,可是到现在,也只有十五叔和七叔率队赶来汇合。其他几队人,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音讯。”
不对劲!
按道理说,信号发出之后,族人们应该会迅速来集结才是。
可这已过去大半天了,却只有两队人前来集结,这其中恐怕是有问题。
难道说……
黄文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才在天空中翱翔的那只雄鹰。其实,雄鹰常见,可是刚才那只鹰,明显有些古怪,似乎并不是梓州最常见的灰隼。这不免让黄文清心生疑窦。
“小六,你待会儿和七郎留在此地,等候大家前来。
我和十五郎继续追杀那小娘……她已经逃不掉了!这涪岭山口是出山的唯一路径,只要封死这山口,她插翅难飞。大家再坚持一下,待杀了那小娘之后,必有荣华富贵到来。”
“阿爷放心,我会和七叔守在这里。”
黄文清点点头,转身招呼了一声。
不远处三个黑衣人立刻跟上来,随着黄文清便没入山中。
剩下的,只有小六和七叔两人。
七叔的队伍,在前夜就遭遇伏击,同队两人当场被杀。如今,七叔身上也有伤,想要长途跋涉继续追击,只怕是有些困难。他坐在溪水旁,正看着潺潺溪水发愣。
小六走到他身边坐下,七叔才反应过来。
“小六,郎君走了?”
“嗯。”
七叔脸上,露出一抹复杂之色,轻声道:“你说,咱们这样值得吗?”
小六愣了一下,茫然道:“什么值不值得?”
“这一次,咱们可以说是舍弃了射洪多年的基业,跑来这深山老林里追杀一个小娘……这也就罢了,若杀了也还好。可是这两天下来,死伤无数,却奈何不得那小娘。
族中的青壮精锐,可说是损失颇大。
而郎君到现在也不告诉我们,到底是在帮什么人做事……小六,我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
小六的脸色变了,怒视七叔道:“七叔这是什么话,阿爷又怎会欺骗我们?
说实话,我倒觉得阿爷说的没错。留在射洪,一辈子也不过是射洪县城的土包子……要想光耀门楣,还得要走出射洪才是。至于那小娘,休想逃出阿爷的算计。”
七叔闻听,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看得出来,这小六显然是被黄文清洗了脑。他现在说什么话,小六也未必听得进去。
既然如此,不如不说!
七叔站起身,抄起钢刀,沉声道:“我去那边看看,你守在这里。”
“好!”
小六也不疑他,便坐在小溪旁边,靠在一块石头上。
天色,越来越暗。
渐渐的,夜色便笼罩了河滩。
小六揉了揉眼睛,站起身疑惑张望。
这么久了,怎么七叔还没有回来?
就在小六心中疑惑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密林中闪出,眨眼间便来到河滩的灌木丛中。她取下短弓,弯弓搭箭瞄准了小六,而后手指一松,只听弓弦轻颤,一支利箭便离弦射出。小六这时候正好转过身来,就见一抹寒星飞来,正中他的面门。
“小贱人,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她射出箭矢,准备撤离的刹那,耳边响起了一声怒吼。
一道黑影呼的从林中窜出来,手持一杆细长长枪,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月光下,那人面色狰狞,眼中流露出一抹凶光。
她忙腾身窜出灌木丛,向河滩跑去。哪知道,河对岸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三个人,把她的退路封死。
她立刻停下脚步,一只手丢了猎弓,反手从腰间抽出一口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