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没有家人?”
“没有,你呢?”
那个人苦笑一声,“我有,其实这样更痛苦,因为你知道再也见不到他们。”
“至少还能有个念想,不像我,什么都没有,从小就是一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长大以后就参了军,其实当时是想加入林大人的锦衣卫,可惜,我没那个福气。”
“我也是。”
两个将死之人,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因为一个相同的愿望聚在一起,两人彼此对视一笑,因为心里都清楚,随着伤势恶化,很快就会被人从这里丢出去,能够活下去都是极少的人。
这个时候有人开始发烧说胡话,死亡阴影的笼罩下,帘子掀起,有兵士从外面进来,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抬着几个人出去。
其中有几个已经断了气,有的还活着,但是身体发出阵阵恶臭,伤口已经腐烂,因为没有药物,就算留在这里也是等死。
燕王三路兵马齐发,耿炳文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和燕王交战,自己带来的三十万兵马不可能都缩在真定府,真定府的外围都是耿炳文的人马,这些日子一直没闲着,挖土抬石,愣是在真定府周围休起几道防御。
这是保命的东西,所以马虎不得,一条条防御纵横交错,有了这些就可以有效阻挡燕王大军的进攻,第一拨攻势已经冲到近前,防御的高度恰好是一个人无法跃上的高度,所以,想要爬上只能踩着同伴的肩膀往上跳。
躲在防御内的守军手持长枪往下刺,此时,凭借防御体系,守军占据绝对优势,燕王的北军几次攻势都被耿炳文的兵马挡住。
此时,防御下面堆起高高的尸体,从后面冲上去的人已经不需要借助下面的人,只要踩在尸体上面就可以轻松跃上。
随着北军杀入,第一道防御瞬间崩溃,没有办法,守军只能快速退入第二道防御,第一道防御和第二道防御之间的距离很近。
近到站在第二道防御的上面利用长枪就可以刺到第一道防御里的人,这就是耿炳文的经验,整个防御是梯式分布,后面的防御一点一点比前面的高,这样,北军想要冲上来,每一次都要耗费掉很大的伤亡,而不是冲下第一道就可以长驱直入。
燕王尽起三路兵马,其中一路正面与真定府兵马交锋,另外一路是从鬲城攻击耿炳文后方,另外一路走的是水路,希望可以绕过去,直接攻入。
其中水路最险,耿炳文同样忽略了这一点,这一天,正面的战事正酣,突然,后方喊杀声震天,从水路摸上来的一万燕军开始攻击耿炳文后方。
这一下,阻击鬲城方面的守军同样受到影响,等于是后路直接被人给断了,而且兵力上并不占据优势,没有办法,只能放弃最后两道防御快速向后退去。
一万燕军快速从水路摸上,手持兵器往上冲,上面的守军慌乱中被斩杀上千人,随着将领调动兵马局势很快稳定下来。
这只奇兵虽然厉害,同样是一步险棋,毕竟耿炳文手里有几十万的大军,一旦派出大队兵马杀出,这一万人等于是直接被困在里面。
所谓的奇兵,就是在对方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而且都是不怕死的敢死队,确实如此,一万燕军面对数倍自己的守军丝毫不惧,一个个瞪大眼珠子往上冲,这一下,反而是上面的守军怕了。
那一战不敢想象,一万燕军居然杀退三万守军,而且斩杀数千人,耿炳文得知消息命人把守将打了一顿,如果不是主将带着人退走,鬲城方向的守军绝对不会有如此大败。
此时京城方面,李景隆战胜燕军的战报不断送回,而且打的燕军不敢出城,反观另外一方,耿炳文连连失利,损失兵马超过五万人,在事实面前,朱允炆开始动心,是否真的应该采取主动进攻的打法以李景隆为主将?
齐泰自然愿意看到,耿炳文自恃清高,根本不把齐泰、黄子澄这些人放在眼里,李景隆就不一样,几乎是和齐泰这些人穿同一条裤子,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将兵权从耿炳文手里夺过来最好不过。
“皇上,臣有一句话,必须要说,祸国之贼,齐泰、李景隆之流。”方孝孺得知齐泰等人再次上殿请求撤换耿炳文,顿时气得面色发紫。
“方大人,既然曹国公可以取胜,为何屡屡阻拦,祸国之人是你才对。”大殿之上,齐泰指着方孝孺的鼻子。
方孝孺哈哈大笑,“公道自在人心,皇上,若燕王清君侧所指奸臣为方孝孺,方孝孺当立刻撞死在大殿之上以保大明之安危。”
这一下齐泰的脸色更加难看,方孝孺摆明了是给自己难堪,哪个不知道,燕王发布的讨伐檄文之中虽然很隐晦,还是让人想到此时把持朝政的齐泰和黄子澄。
“若齐泰一人之死,真能挽救大明,齐泰愿意。”
两个人争得不可开交,朱允炆反而没了主意,这个时候感觉谁说的都对,“皇上,我愿率兵出战。”
一声怒喝,惊得齐泰等人连连后退,只见来人手握弯刀浑身上下散发出惊人杀意,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