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生说行啊,怎么不行,这马路也不是我家开的。一个叫王长青说,我们都来了,不是抢了你的买卖吗,就是怕你不高兴才特意问问你。
张秋生说:“生意场上有一句话,叫货多抬店,店多抬市。摆烧烤摊的多了,这儿就会形成一个市,我还巴不得人越多越好,最好形成烧烤一条街。”
张秋然扶爷爷坐着,陪他老人家说话。这会帮忙的人多,也不需要她上前。四五个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一边帮张秋生干活,一边瞎聊天。
一个叫林玲的女孩骂邓胖子:“我说你个胖子,老爸打就打几下呗,你嚎个什么劲呀。这下害的秋生考砸了吧。秋生平时成绩多好啊,这下没高中读了,你看你干的叫什么事?”
邓胖子是个老实人,也跟大伙儿一起来了。那天听说秋生没考好在家哭,是因为他吵了一夜让秋生没睡好。胖子当时就恨不得一头撞死。他老爸到秋生家劝了一会,回家又把胖子打一顿,这次胖子咬紧牙关硬是一声没吭。
这会又被林玲说起这事,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皮说:“那个,秋生啊,真,真对不起,那个,那个——”那个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老实人就这样,心里有数说不出来。
张秋生赶紧说:“没事,真的没事。谁说我不上高中了啊,”指指一边放着的课本:“我这不是在预习高中的课程了吗?”
林玲翻翻课本,果然是高一的。一惊一炸的说:“哇,秋生你真厉害,这就学高中的课了。”想想又说:“那你那天考完试,干吗什么哭哇?”
张秋生开玩笑说:“胖子害我一夜没睡,我害胖子挨他爸一顿总行吧?”也只有这样说胖子心里才好受,要不然他总觉得欠着张秋生的。
因为第一天,材料准备的不多,没一会就卖完了。大家七手八脚的帮着收拾东西,打扫卫生。有人陪爷爷坐公交,张秋然还是坐弟弟车上回家。
画了十几张人体经络图,包括正面背面侧面,各个部位分解图,标注好气息走向,流动途径等等,再详细写明各注意事项,一切搞定,张秋生才洗澡睡觉。
姐姐也要学武功,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在他印象中姐姐最是讨厌打架,甚至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吵架也是非常的深恶痛绝。看来还是练武功可以增强记忆力,让她动了心。至于一心二用,张秋生也没办法教姐姐。在猜测自己能做到一心二用或一心三用,必定是练了三个丹田的原故。但这种练法,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甚至不知道那一团黑气是怎么回事。只有以后遇到张道函再问了。他一直坚信张道函没死,像他这种菜鸟普通人都没死,或者死了都能重生。张道函那样的高人一定也不会死,极有可能也重生了。
第二天邓胖子、王长青、陈健行、林玲、向梅五个人都跑到张秋生家,要向他学习烧烤技术。这几人与张秋生姐弟差不多大年纪,都是从小在一起长大。七年前这个小区是纺织厂和鞋厂的宿舍,都是平房。住的人不多,许多人家都有小院。
&天在这儿捉蝌蚪,夏天在池塘里游泳。这是这帮小伙伴经常的回忆了,无限美好的回忆。后来,纺织局把这片居民区拆了,改建楼房以安排更多的纺织系统的职工居住。包括池塘柳树林,全都没了。那时不叫房地产开发,也不存在什么拆迁补偿,一切都是组织安排。
当晚,五个烧烤摊一字在那个小街排开。生意也还好。不对,不是还好,而是非常好。只有王长青一人不好。原因是他不随大部队,偏要到半站路外的市中心去。结果不多会鼻青脸肿垂头丧气,拉着平板车跑来与大部队汇合。原来他占了别人地盘,被几个摊主联合起来一顿好打。干哪一行都有潜规则,在市中心那片地,哪个摊主的地盘在哪儿,都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你贸贸然一个人去坏人家规矩,不是找打吗?所幸的是摊主都是穷人,穷人惜财,王长青的东西没被打坏。当然,九十年代初,民风也还很淳朴。
张秋生是练完功才出摊,现在姐姐也一起练,所以来的比较晚。他到时看见王长青眼睛肿的像大熊猫,两个鼻孔塞着卫生纸。还是幸亏他带着妹妹一起来的,要不然像他这样非把顾客吓跑不可。另外刚才要不是他妹妹拉着,可能被打的还要重。不管怎样人家看见一个小女孩在一旁哭,下手总要轻一点。
王长青一见张秋生就哭丧着脸说:“秋生啊,你怎么不早说前面那地儿去不得哇,你哥我这下可惨了。”
张秋生还没接话呢,林玲就抢着说了:“活该,谁叫你不跟着大部队,脱离组织,擅自行动,活该被打。我看还是打的轻了!”
林玲自小就喜欢与张秋生一起玩,张秋生到哪儿她跟哪儿。小跟屁虫一路跟张秋生,一步不拉。张秋生妈妈是教师给孩子上学早,秋然是六岁上学,秋生当然也是六岁上学。林玲听说秋生要去上学,在家大哭也要上学。
八十年代初全国大多数地区都是规定八岁上小学,但没规定低于八岁的不准招收。林玲爸妈说她还小,她就说秋生同她一样大,比她还小两月,秋生能上她也能上。爸妈不答应她就不吃饭。要求上学总是好事吧?你总不能因孩子要上学去打她,何况还是女孩子。爸妈被吵的无可奈何,只好答应。结果入学后与秋生没分在一个班,回家又是哭。她爸妈半天还问不出个明堂,还以为在学校受欺负了。
林玲爸跑学校了解情况,老师也莫明其妙,找其他同学调查也没查出原因。老师很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的,都准备指定她做班长了。可林爸爸还是决定找熟人把女儿调到隔壁班,这个班上有张秋生和王长青两个邻居家的孩子,而王长青八岁了。
林玲高兴了,可惜了一个班长名额。工人家的孩子,从小家长也没灌输什么学而优则士的观念,不当班长林玲也没觉得什么损失。
小学六年,林玲一直与张秋生同坐一位。幸福的小学生活啊,有两个男孩保护着,活泼伶俐学习好老师宠着,这样的ri子上哪儿找?
王长青自认林玲是他的克星,他从小不知为林玲打了多少架,被老师-罚过多少次站请过多少次家长。有时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贱,怎么就喜欢林玲骂呢?看着林玲骂完后帮妹妹收拾摊位,心里就一阵感动一阵舒坦。
眼看几个孩子摆摊很成功,陆续又有其他人家加入进来。原来任随孩子胡闹的家长也加入进来。比如林玲的爸妈,他们待岗在家正没着落,秋生等于为他们家找了一条出路,加上也心疼女儿,第二天就来了。
现在府右烧烤一条街已然小具规模。都是邻居,大家就能相互帮助。比如冰啤酒,张秋生发明的是放井里浸,这要有人在旁边看着。有人用井水时要告诉别人小心,别把啤酒瓶碰破。现在专派人在一旁守着,有人要用井水,主动帮人家打水,这样就避免了邻里争吵。再比如客人来了桌子随便坐,食材随便点,啤酒随便拿,各家记好账收摊时各家再结算。这样方便了顾客,做买卖嘛方便顾客实际上是方便自己。各种材料也是集中采购,然后分到各家。
转眼中考成绩就出来了。那时没有网上查询电话查询,都是学校先张榜公布,然后邮寄成绩单。早上,照例是练拳。林玲也来了,反正张秋生干什么她就要干什么。王长青也来了,林玲干什么都跑不了他。向梅也来了,哪儿有王长青哪儿就有她。
先扎马步蹲桩,再学十二路谭腿。大家练的都很认真。张秋然是做任何事都认真,林玲是事事向然然姐看齐。王长青是勉励自己不能比林玲落后,向梅也是如此想法。
现在张秋然早上要练拳没时间做早饭,都是在外面连菜一起买好带回家。有了烧烤摊家里经济宽松多了,不在乎早饭这点钱。
吃过早饭,张秋生帮爷爷将鞋摊送到摊位,回来把碗洗了。林玲和王长青来邀他一起去看榜。张秋生一个激凌,冷汗就出来了。他想起吃过早饭就没见着姐姐,姐姐一定是一个人去看榜了。
张秋生拔脚就跑,根本顾不得林玲和王长青两人一脸的不明白。他一边拼命的跑,一边想前世中考过后没什么反应,所以姐姐是和自己一道去看榜的。今世考完后的那一场大哭,姐姐肯定认为他没考好,于是她先去看看。如果成绩确实不好,可能要想办法安慰他。
姐姐千万不能出事,姐姐千万不能出事。上天保佑,佛祖保佑,保佑姐姐别出事。如果姐姐出了事,王绍洋我立即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全家。
张秋生仿佛看见前世印度洋上空的一幕,沉重的劫云黑压压地朝他头顶砸下来。金se的劫雷闪烁着毒信,朝他狞笑着,时刻要将他撕碎。
劫,劫,难道真的是在劫难逃吗?前世的一切苦难难道还要重新来一遍吗?
与前世一点不差,王绍洋几个还真到了学校。伍少宏的叔叔伍分田,是市中级法院的副院长,是伍少宏在政法系统的大靠山。伍分田的小女儿今年也参加中考,但伍分田把小女儿带了一起出差去了。虽然是亲叔叔该拍的马屁还是要拍,伍少宏就说他来看,知道成绩后打电话。伍少宏临时有事,就叫大舅子王绍洋来看,王绍洋把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