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药铺,李兮看了一圈,指着靠着墙壁堆的整整齐齐的麻袋道:“叫两个人撑着麻袋,跟在我后面。”
不等侯丰发话,掌柜的急忙叫了几个伙计,自己也亲自上前和一个伙计撑着只麻袋,跟在李兮后面。
李兮绕进柜台里面,抽出一只只的药抽屉,有的一整抽屉倒进去,有的抓几把,走了一圈,两个麻袋都装了个大半满,侯丰拿了块五两左右的银锞子放到柜台上。
李兮指着一只麻袋吩咐侯丰:“这一袋赶紧熬上,两剂并一剂,等会儿真是确定了,今天来的,凡是没得过天花的,一人一碗,唉,聊胜于无。这一麻袋熬好,把药汤放桶里晾着,一会儿我和小蓝出来……如果真是……的话,得用它洗一洗。”
“姑娘要进去?您不能进去!我去吧。”侯丰一听李兮要进去,急忙阻止。
“你进去干什么?你懂?”李兮没理侯丰,回到那间铺门紧闭的药铺门口,和小蓝各自套了件相当难看的、灰扑扑的、麻袋一般的粗布罩衣,上了台阶。
小蓝喊了几声,见没有回音,只一脚,就把门踢开了。
李兮跟在小蓝后面,从灰暗的铺子一角,进了后院。
后面是个两进的院子,很宽敞,前院正中,站着刚才开门的掌柜,一脸愤恨绝望的神情,死死盯着李兮。
“除了你,屋里还有别的病人吗?”李兮推开了离她最近的厢房门。厢房里堆满了药材,没有人,小蓝在李兮前头。看到门就推。
“你们出去!滚出去!这是民宅!你们私闯民宅!滚!朔方城是有王法的!快滚!”掌柜扑上前去抓小蓝,扭着头用尽全力往李兮身上吐口水。
“你不用这么用力,我们不怕你的天花,怕就不进来了。”李兮心底的怒火一股一股往上窜,她最恨这种明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传染性有多强,会害死多少人。却照样一丝儿避讳都没有的人,噢不,畜生!
小蓝被掌柜撕撕扯扯烦了。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顺手将旁边装了半缸水的巨大铁缸掀翻过来,将掌柜的手脚往里踢了踢,将他扣在了大缸下面。
小蓝和李兮一路推门一路看。推到东厢中间一间。炕上并排直挺挺躺着两个人,小蓝刚要进屋,李兮拉住了她,“不用进去了,已经死了,往前走吧。”
西厢几间屋里胡乱堆着衣服被子,人不知道哪儿去了。
内院大门开一扇掩一扇,院子不大。三间上房带着耳屋,左右各三间厢房。
西厢三间。两间卧室一间书房,锦被纱帐,布置的很奢华,屋里整整齐齐,看样子有一阵子没人住了。西厢外头两间是库房,最里一间的炕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脸上胳膊手上密密遍布着令人恐怖的浆泡,直直的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看着屋顶,双止无神,已经奄奄一息了。
上房,南窗下的炕上蜷缩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和小姑娘一样,头脸手脚上,到处都是令人恶心恐惧的浆泡,那些浆泡中间,妇人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惊恐而戒备森严看看小蓝,再看看李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