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在盘旋着,划出一条又一条的优雅弧线,乘着咸湿海风,它们嬉戏在海洋的天空中。
一趟列车,从城市里飞出,行驶在蔚蓝海面上,白色浪花飞溅两旁。
长长的列车看不见尾,整体散发着柔光,如同梦幻船模糊,唯有车窗清澈明净的照映出节节空无一人的车窗。
在列车第一节的车厢里,一名美丽清秀的年轻女孩怔怔地手握吊环,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在一间十几平方的破旧小屋里,一名丑陋老产婆正在一张简陋小床上,一盆热水和剪刀,凄厉惨叫的年轻产妇,依稀和水月橙有几分相似的美丽。
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父亲看到之后,手里提着酒瓶,冷漠的转身离开了屋子。
此时,水月橙握着吊环的那只手,用力握紧,指节突出。
小小女孩,在城中村里的建筑工地的泥巴里玩耍,没有人照料她,从几岁玩耍到六岁,然后背着丑陋小布袋走进了一家由从前冒着滚滚黑烟的工厂粗糙改造而来的灰色墙体的私立小学。
丑小鸭……灰蒙蒙的……嘲笑……排斥……孤独……强装欢笑……刻意卖丑……只为了融入人群……水月橙重新清晰看着自己的过去,就是这样的吗?
家是什么?
满是酒气怪味、父亲的打骂、母亲的哭喊、弟弟哇哇大叫、邻居们重重的摔门声……不远处夜总会、舞厅、烧烤摊的各种吵杂人声……直到午夜四点后才稍微宁静的拥挤小区……
一幕幕变得光陆怪离,像一只只丑陋的妖魔鬼怪,它们搔首弄姿的模样被飞速行驶的列车一一抛在了后面。
一直到了十一岁那年,灰色的大楼,丑陋的金鱼眼中年男人,那个虽然丑陋但也初展身形苞芽的少女,在无人的黑暗楼角,她被掳了进去。
然后撒心裂肺的男人惨叫声响起,随后是一些咀嚼声和嗒吧声,一些鲜血的液体从角落里流出。
在这种地方,失踪一个流浪汉、无业游民,往往要几个月才会被发现。
水月橙的脸色变得煞白……黑暗楼角里那双竖立的兽瞳闪闪发着红芒,让她异常熟悉的同时又感到恐惧害怕。
这种事情,在十三岁那年再度发生,再然后,附近的流浪汉们私下暗暗传闻不要再去招惹那个灾星。
然而,她父母不知道,她像个野孩子那样,从十一岁那年开始,她的智力就开始快速提高,比同龄人更早熟,这是好事。
至少当她父母不打算让她继续上高中的时候,她用自己打零工的钱、那天夜里滴血的手腕和玻璃碎片,让对方妥协了。
看似娇小清秀的女孩身体下,她有着无与伦比的疯狂与勇气。
从那以后,开朗、热情成了她永远在外人面前伪装着的人皮,人皮下,是永远保持着微妙距离的淡漠。
这是我的记忆?
水月橙脸色苍白,这不光光是心灵受到的冲击,更是身体消耗太多能量后的虚弱无力,她身体依在冰冷如霜的车厢坐椅上,椅子坚硬得像岩石。
画面回到几天前,水月橙看到了许多疑惑的地方,然后一一解开,线索又纠缠在一起,出现更多的疑惑。
空降的生物教授,神秘的盒子,流浪汉的包围,再一次让她恶心反胃的血腥变化屠杀……但没有那么严重了,她似乎正在慢慢接受自己的变化。
或者说,其实从十一岁那年,她就知道自己的变化,但只是一直当成了恶梦?
“橙子。”
“什么也别去想,这只是一场恶梦,睡吧。”
那温柔像在胎儿时的母亲怀里那样,让她可以全身心信赖的温柔声音……为什么她记不起那个男人的身影了。
水月橙猛的扑到窗边,想要抓住那个模糊的男人高大身影,但列车飞快无情的抛弃了这段记忆。
绑架、枪战、追杀、逃跑、海滩、反杀、再逃跑……然后她现在在哪里?
列车渐渐驶入微妙的深海,并非完全漆黑的深海里有着许多微光,它们由部分深海鱼和植物发出,让水月橙窥到了极小部分深海的微妙。
“睡吧……睡吧!”
随着列车沉入越来越深的海底,水月橙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一种来自无底深渊的、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召唤着她。
“不要睡!快醒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强烈的光撕裂了一切!
撕开了漆黑的海底深渊,撕开了没有结尾的记忆列车,撕开了这引人沉沦的冰冷梦境。
终于,水月橙朦胧的开眼,隐约看到了一双干净清澈的、有着酒红色瞳孔的美丽醉人眼睛。
……
“你醒了?”
好像小提琴的柔和响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暖的感觉铺满身上,水月橙慢慢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