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对他的话毫不理睬,提着他一路上到正清院山门前,然后把庄责往地上一丢,任由他在那里嘶吼叫闹。
这里有百多名手持金斧力士分列两侧,听了庄责的话,人人看向张衍的目光都是充满了异样,这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伤了执事还敢到正清院前来耀武扬威?
不过张衍面色平静,好似浑不在意,想必有所依仗,众人未得命令,也不敢妄动,一时间,正清院门前除了庄责的叫骂声,竟没有一个人敢有所动作。
往来路过的弟子都是纷纷侧目,一个个目瞪口呆,这些大多是来此领罚,哪个到这里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里像张衍这样肆无忌惮,居然敢抓了正清院的执事丢在门前?不由纷纷停下脚步,观望起来。
一名执事弟子见状不妙,匆忙进去禀告。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一名中年修士走来出来,这人骨骼宽大,脸型圆胖,头上梳着道髻,未曾戴冠,看到张衍身上那身真传弟子的服饰时,他微一皱眉,接着目光又在庄责身上看了两眼,见他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还被斩去一臂,分明是受了重伤,眉头皱的愈发紧了,目注张衍,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正清院前喧闹?”
张衍还未开口,躺在地上的庄责便嘶声叫喊起来:“潘副掌院,我名庄责,乃是庄副掌院座下执事,此人名为张衍,今日我奉命前去宣读庄副掌院令谕,要清肃此人岛上妖姬美妾,哪知他不但不听管教,反而将弟子一条手臂斩了去,还请潘副掌院为我做主啊。”
潘副掌院沉声问道:“你说你是正清院执事,有何为证?”
庄责忙道:“我身上有牌符为证,院中亦有人识得弟子。”
潘副掌院吩咐身旁执事弟子,道:“去将牌符拿来!”
执事弟子连忙上前,从庄责身上取出牌符,再交到潘副掌院手中。
潘副掌院查验过后,又去唤了一名弟子前来辨认,待确认庄责的确是庄不凡座下,他眼神凌厉地扫了一眼张衍,道:“伤了我正清院弟子,你还有何话要说?”
张衍却是丝毫不惧,指了指脚下庄责,道:“潘副掌院,此人既然是正清院下弟子,那么我倒是要问一句,院中名册上可有他的名字?”
这句话一出,潘副掌院脸色一变,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竟然一时开不了口。
张衍淡淡一笑,他所料不差,这个漏洞,哪怕是正清院中的人也会不自觉的忽略过去。
凕沧派中,各院记录在册的司职名额其实没有多少,每院大多只有十数人,比如掌院,掌阁、执事之流,因为一旦领了司职,门中就需下赐灵贝,神砂,丹药等物,而且数目不菲,所以这些名额就是一块块肥肉,早已被世家和师徒一脉瓜分干净了。
领了执事司职的人都是大有来历,各院掌院根本支使不动,但他们也无力改变,只好又另外安排了人手来为自己办事。
百数年来,众人都以习以为常,可这些人虽然自称在院中担任司职,但实际上却也只是挂个名而已。
就如张衍自己,担任了丹鼎院监察,但这是虚职,有名无实,也没有名字记录在册,所以他不可能再在门中再拿一份下赐,他的威权都来自于周崇举,若周崇举一去,他这个身份就是摆设。
若按照门规较真起来,庄责只不过是庄不凡的下人,所以他没有资格称自己为正清院执事,之所以气势凌人,无非是仗着庄不凡的势,但如果一旦把这张皮掀开,他们其实什么都不是。
张衍冷声道:“正清院,即是正本清源之意,此人分明不是正清院中执事,为何冒称此名?还敢威迫真传弟子,分明是庄不凡在背后纵容,为己谋取私利,庄不凡身为副掌院,自身不正,又何以正人?”
见张衍大帽子一顶顶扣上去,潘副掌院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愕然,继而变得微妙,最后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张衍擒了庄责过来,还扔在正清院前,分明就是想把事情闹大,扫庄不凡的颜面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是给人送上了一个攻击庄不凡的口实。
正清院掌门中刑罚,权利很大,副掌院之职历来都是众人争抢的位置,庄不凡坐上此位没有几日,本身还不稳当,盯着他的人比比皆是,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必然会被群起攻之,这个司职又如何做得长久?
潘副掌院心中冷笑一声,“庄不凡啊庄不凡,你一来便颐指气使,视我等如无物,还说什么要整肃门风,没想到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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