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茂林之间,两道遁光飞空而来,往地面之上落去,却听得遁光之中有人一声惊呼,这光影便骤然一缓,如轻轻鸿毛一般缓缓飘落,随后光芒便敛去无踪。
陈夫人与陈济世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余悸。
陈夫人拍了拍xiōng口,又看了看四周,道:“夫君,此处荒郊野岭,恐有野兽出没,我等还是快快离去吧。”
她走了几步,手却被陈济世一把拉住,不由奇怪地望过来。
陈济世嗫嚅道:“夫人,你当真要把我家孩儿送与那张道人做徒儿么?”
陈夫人皱了皱眉,道:“夫君,你现在来念叨这些话来做什么?逃命要紧。”
她一把甩开陈济世的手,自己捧着小腹深一脚浅一脚往林外走去。
陈济世跺了跺脚,追着赶了过去,上去将陈夫人搀扶住,后者只是挣了挣,便由得他了。
这片林子倒是不大,只是陈夫人快出林时,却顿了顿,似乎想& {}起了什么,道:“慢着,奴家适才见身后似是有光影来追,幸而是那小道长挡住了,如是我等此刻出去,万一小道长没能挡住,那人又追来了呢?”
陈济世迟疑道:“小道长法力也是高强,怕不会……”
陈夫人摇头道:“小道长如是能挡得住,何必又让我等先走?唉,要是张道长在此就好了。”
陈济世默默无言。
陈夫人看了看天sè,见日头已升了上来,便立刻转身,道:“躲回林子去。”
陈济世吓了一跳道:“林中有虎狼豺豹出没,夫人何必冒险?”
陈夫人冷冷说道:“虎狼豺豹,怎及叵测人心?奴家都不怕,夫君怕什么?”
陈济世一叹,只能搀扶着自家夫人往前走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陈夫人突然脸sè一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只觉得腰酸腹坠,阵阵绞痛传来,她伸手一mō,却觉tuǐ间殷红一片,心中道:“不好,莫非我那孩儿此刻要出来了?”
这念头一起这疼痛之感再也忍耐不住,忍不住shēn吟出声来。
见自家夫人雪雪呼痛,陈济世一时手足无措,倒是陈夫人尽管疼痛,却是颇为冷静,吩咐道:“夫君,你快把你背上那只锅解下来,你再去拾些干柴去河边打些水烧熟了。”
陈济世喔喔连声,他先前还埋怨夫为何舍了那些书,却非要带了这一口锅上路,眼下却是十分佩服自家娘子深谋远虑。
他倒也不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之人,家里也是经常下地耕作为生操持这些倒也不乱,到了河边脱了长衫将水滤干净倒入锅中,端了过来不一会就将火升起,将水烧开。
此时陈夫人疼得越发厉害了,他也是搓着手,紧张不安,在她身旁转悠着,恨不得以身代替。
陈夫人这一生便过去了个时辰,只是这里的血腥味却引来了不少林中野兽。
陈济世听得一阵窸窣碎响隐隐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林中游dàng,心中惊惧不不已,也不管有用无用,把火燃得旺一些,只当是安心了他又忐忑不安地照顾了陈夫人近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这孩儿呱呱落地了。
这孩子只一生下,便脐带自落,双目睁开,寻常孩子生出时都是放出哭声,可这孩子生下,却是发出咯咯的笑声,其音嘹亮,穿空裂云,震得林中之鸟扑棱棱一阵惊飞,远处的不少猛兽仿佛亦是受了惊吓,都是夹尾呜呜而走。
陈济世心中惊疑不定,暗道:“别家孩儿走到这人世上都是哭音,怎么我这孩儿却独独是笑音?”
只是眼下他还沉浸在初为人父的惊喜之中,这念头一闪而过,把这孩儿抱起,将身上血污洗了,用衣袍裹了安置在了一边,又换了一条巾帕,为陈夫人擦拭了一遍,陈夫人虽然虚弱,却急急说道:“夫君,是男是女?快我把孩儿抱来奴家看看。”
陈济世点了点头,将自己下摆撕扯了一段下来,把这孩儿包了,递到了自己夫人面前,温声道:“娘子,是个男孩。
陈夫人挣扎着伸出手接过,用含着无限温柔的眼神看了自己孩儿,时不时又仲出手指逗弄一下,只是她也是极是疲劳,不多时,便满含着笑意沉沉睡去。
陈济世也是疲劳,不过总算安定下来,长长出了口气,只是坐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心中悚然惊。
这件事他并未告诉陈夫人,那日他梦得白发道人穿堂而过室,后又得知夫人怀孕,便特意出门去算了命。
那先生告知他,若是他夫人第一胎得的是一个女儿,则可保一辈子富贵荣华,可若是得的是一男孩儿,则必定克死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