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姑娘在担心他呢,宋先生几不可查地笑了笑。
车子终于绕过转盘往市北去,大桥两侧的灯火通明,却堵了车,空气从敞开的车窗里吹进来,带了江水特有的气息。
秦沐看了看手表,叹了口气道:“要不你就在旁边把我放下来吧,估计前面出了车祸,这下有的堵了。”过了桥,就是平民窟,灯光绝对不如市区亮。
“嗯。”他应了声,却是把车泊进了一侧的停车位里,低头解了安全带和她一起走。秦沐刚想拒绝,宋棋摊开手道:“我说好送你的,你要出点事,我爸肯定要骂人,你也知道老头子那脾气,没个半个小时是不会停的。”
秦沐想到小时候他被教训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你从前不是说宋叔叔说的话,要左耳进右耳出的么?”
他叹了口气故作惆怅地开口:“现在倒是不烦他唠叨了,谁让我家老头子要死了啊。”
大桥上形形□□的车排成了长龙,全然看不到头,橘红的灯光映在他眼里,微微荡漾着,和那底下的江水一般,秦沐微微一愣,总觉得宋棋回来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到了桥头,宋棋忽的转身问她:“沐沐,你今年27岁了,有没有想过结婚?”
秦沐愣怔了片刻,家里也在催,但是她一直在回避,秦家一团乱,她心里更乱,嫁给谁都是害人,再抬眉已经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合适的。”
“什么样的是合适的?”他紧紧凝住她追问,似乎真的要得到一个答案一般。
“能接受我不喜欢他的人,最好不要喜欢我的人。”秦沐轻轻抿唇,眼角望着远处高楼上的一处彩灯,声音很小,却带了万分的果决。
宋棋万万没有料到答案是这样的,刚刚打算握她的手徐徐收回再放回到口袋里去,像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
一路再无它话,到了小区门口,秦沐颔首和他道别。那个从小笑盈盈的秦沐哪里去了?那丫头执着的是什么?他点了支烟,按亮了手机:“帮我查件事……”
不过一会儿,手机响起。听完那端的话,他立在那里久久没动一下,任凭江风卷进裤脚里来,原来八月的江风可以这么冷。手里的烟蒂燃到尽头一瞬烫着了他的手,大手一扬,那朵橘红的光从桥上飞落到漆黑的江水里再也不见踪迹了……
一直到了车上,他还在琢磨秦沐说那句话时候的眼神,心若死灰、无欲无求,原来是这样。宋棋以为他曾是和沐沐最亲近的人,但其实他错过了太多,她最痛苦的那段时光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再次到家已然过了十一点,宋学安正戴了老花眼镜对付手里的一份期刊,见宋棋脸上神色复杂,禁不住问:“怎么,这次轮到你吃瘪了?”
本是想套套他的话,谁知宋棋竟然往一侧的沙发里落了坐:“我打小起,您就乐意见我吃瘪,如您所愿,这次是真的。”
宋学安拍拍儿子的手笑了:“男孩子在女孩子那里吃了瘪算不得什么。脸皮厚点,再用点脑子,没有追不到的。”
宋棋“嗯”了一声,提了衣服上楼,宋学安也笑眯眯地起身,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屋,这小子灵活得很,他才不担心。
宋棋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终于打了电话给秦沐,她似乎睡着了,电话响到了最后成了忙音,他倚进柔软的沙发里,暗灭的的手机却一瞬亮了。
他赶紧接了,原来她刚是洗澡去了,眼底的光一瞬柔和了许多:“秦沐,你今天说你找不到合适的人结婚,想来想去,我觉得自己挺合适。而且我们结婚,是双赢。”
那端半天没说话等着他往下说。
宋棋敲了敲一侧的玻璃茶几徐徐说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们从小认识,我娶了你,自然不会欺负你,”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当然啦,别人更不敢欺负你。我家老头子需要个儿媳妇,而你需要一个丈夫。”
“可是……”这番话于她是震惊的,但似乎句句在理。
宋棋叹了口气道:“你就当成全我爸爸的心愿吧,你也知道,他真没几天了。”
秦沐合上了一旁的电脑:“你干嘛不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要是结婚那便是一生一世,再也不能反悔的事了,他犯不着为了宋父把自己圈进去。
他笑:“重新认识一个人太麻烦,你知道我懒。”心里却立刻回了句,喜欢的人就是你,我又怎么能和别人结婚?
秦沐竟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