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纳斯么?”中年男子眼中光芒一闪,轻声开口道。卢卡斯点了点头,道:“他是布罗姆-福斯造船厂主的幼子,您一眼就可以把他从人群当中认出。起初我以为他是这些学员中最不能胜任军官职务的人,然而随着接触的增加,我才发现他原来早就是以海军作为自己的理想,并在入学前就为此奋斗了数年的时光。”
“布罗姆-福斯造船厂……”听得卢卡斯对方彦的背景介绍,中年男子心中忽然微微一动,不过他却并不是因为对方的家世有多么的显赫,而是想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段往事。从1906年到1918年这整整12年的时间里,他都是在这家造船厂建造的战舰之上服役,从中尉一直干到了上校;而在那场波澜壮阔的斯塔格拉克海峡海战当中,他更是以希佩尔将军首席参谋官的身份,见证了属于其所缔造的战列巡洋舰队的无上荣耀。在兵力居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击沉三艘英国战巡,并两度挽救公海舰队主力,这其中所蕴含的困难艰辛和熠熠光辉,是在生死攸关的炮火硝烟中亲历了这一切的中年男子,所永远无法忘却的巅峰功绩!
中年男子呼出一口气,结束了这段从心底油然浮现出的血火回忆。沉默片刻,他慢慢地重新说道:“昔日荣光创造者的后人,但愿不会让我失望。卢卡斯上校,我想在一周之后给这些年轻人们上一堂课,让他们明白在自己身上所肩负的国家使命,这也是身为一个过来人的我,所应当向他们传授的东西。”
卢卡斯闻言一怔,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之人以中将司令之尊,竟然也会直接涉足到对军校生的初期培训这种事情当中。要知道即便是身为上校的他自己,也不过是对这些学员进行观察和评价,具体的日常训练课程他从来都不会去直接参与。不过在片刻之后,他那张皱纹隐隐的脸上就绽放开了欣悦的笑容,道:“雷德尔将军您愿意抽出时间提点这些军校生,是他们在本次训练中的最大的收益。”
“那么就拜托您安排了。”被称作雷德尔的中年将领面色肃然,仿佛丝毫没有因对方那略带恭维的话语而影响到自己的心绪。在他长达30年的从军生涯里,严谨和务实始终都是他恪守的核心准则;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帝国时代先后受到德皇威廉二世、提尔皮茨、和希佩尔等巨人的赏识,更不会在因卷入政治风波、而被贬去写战史的短短一年之后就重新复出,并成功坐上了当前德国海军仅有的4个中将的宝座。雷德尔顿了一顿,而后再度说道:“等到这些年轻人在下月中旬结束基础训练之后,您也尽快回到兵棋推演和技术评定的工作中去吧。现在海军对新式轻巡洋舰的技术指标仍旧没有最终确定,岑克尔上将那里的压力很大。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在明年之内完成这一任务、并向国内各大造船厂发出招标声明。否则,我们在明年又将得不到一个马克的造舰经费。”
卢卡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了下去,心中有些凝重的恭声领命。当前,距离协约国允许开工新式替代舰的20年服役期限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然而德国海军却只新建了一艘实验性质浓厚的埃姆登号轻巡。究其原因,除了魏玛政府在前几年始终深陷财政危机、根本拿不出足够的经费这个最核心的原因之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也是由于德国海军自身迟迟都没有敲定替代舰的具体性能,而这也使得之后面向各大造船厂的招标竞争完全无从开启。
不过现在,情况却是较之前出现了转变。随着道威斯计划的不断推行,德国经济在连续衰退了5年之后终于出现了可观的反弹;眼见政府已经拿得出造舰经费的海军,自然也就想要推陈出新、将那些老掉牙的破烂用新船予以替换。那些在政府当中极为活跃的右翼势力,早就沸反盈天的要求政府拨款重振德国那已经跌到谷底的孱弱军备;即便是保守的左翼人士,对在和约框架下的恢复实力也没有什么异议。对于海军而言,唯一掣肘他们造船的就只剩下他们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