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颜凑近了云君义几步,才听清他翕动的唇说的是为什么?她心思一转,已然明白云君义的疑惑,“皇上!这件事,安陵王也是被蒙在鼓中的!”
云君义的眼眸豁然睁大,直直的看向楚夕颜,“你,你说什么?”
“我说云轻就是凤染天的事情,安陵王也不知道!或者说,安陵王也从来没有见过云轻真实的样貌!”
云君义的脸忽然间便涨红了,他嚯的起身,从长案后大步走出,走到楚夕颜身边,激动的看向楚夕颜道,“你刚才问我,与凤儿有没有肌肤之亲?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然,楚夕颜为何会如此问?
“无论皇上信还是不信,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云轻并不是安陵王的子嗣!”楚夕颜双眸清澈如水的看向云君义,“而这一点,旁人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安陵王是知道的!否则,他不会那样残忍的对待云轻!他不顾云轻的身子,每次见面,都要将他打得遍体鳞伤!”
“你说什么?”云君义的双眸骤然间喷出火来。纵使云轻不是安陵王的子嗣,纵使云轻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但只要他是她的孩子,他都不能让他受委屈!
楚夕颜没有回答云君义的问题,而是垂眸看向他手中此刻还攥着的压胜钱,“皇上不是问我这枚压胜钱的来历吗?”
“我初入朝云的时候,开了一家明月医馆!有一日,有一位老婆婆正巧昏倒在我的医馆门口!我便将她带入了我医馆中,后来却发现她是中了醉春风的毒!这种毒,皇上应该知道,一份至少要一千两银子!谁会用在一个衣衫褴褛的要饭婆婆身上?”
“后来我为那嬷嬷解了醉春风的毒,可是她的神智却不清醒,每日里只哼唱《蒹葭》这首歌!”楚夕颜留意到,就在她说出蒹葭两个字的时候,云君义的身子明显晃了晃。显然,这首歌对他也有着重要的意义。“这半年多,我一直悉心照料那婆婆,直到三日前,那婆婆才忽然间清醒过来!”
“她,她都说了什么?”蒹葭,那是她最爱唱的一首曲子,也是他最爱听的一首曲子!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宫中但凡有人唱这首曲子,便被他拖出去打死了!
他挽留不住她,也保留不住他和她的爱情,唯一能留下的便只有蒹葭这首曲子。所以,他怎么也不会让别人染指这首曲子!
“那婆婆刚开始什么也没说,只是向我讨要这枚压胜钱!哦,除夕那晚,她看旁人给我压胜钱,便也将这枚压胜钱给了我!这压胜钱做工精巧,上面又是龙凤呈祥的图案,定是出自宫中,所以我很好奇,便向她打听这压胜钱的来历!”
“刚开始她什么也不肯说,直到我威胁她,要拿着这压胜钱问宫中的林公公,那婆婆才给我讲了这压胜钱的故事!”说着,楚夕颜便将那婆子给她与云轻所将的苏小姐和太子的故事,原原本本向云君义讲了一遍。
楚夕颜的讲述虽然平淡,可每一个字听在云君义耳中便仿若千钧重。他踉跄了一步,然后扶着长案滑坐到了地上。她走之后,他猜想过成千上百个她离去的原因,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离去竟然是因为要保护他!
“我想,”看着满面悲呛的云君义,楚夕颜虽很同情,但却依旧道,“那位苏小姐一定是爱极了那位太子,将他看得比一切都重!相爱,却不能相守,相爱,却不得不相离,对她来说,是很痛苦的吧!”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这位苏小姐,苏丹凤,在嫁给安陵王之后,每日都在佛堂中吃斋念佛。她一定在祈求她曾经的太子哥哥可以平安,一定在祈求她的儿子可以健康平安,一定是在祈求来世,她和他的太子哥哥相爱不相离!
“这一切,我,我竟然都不知道!”一滴眼泪终于从云君义的眼角滑落。在这一刻,他也不再自称朕,这一刻,他不是皇上,只是一个为爱所伤,为情所困的伤心人!
“唉!”楚夕颜幽幽的叹了口气,鼻子有些发酸!这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和海角,也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我爱你,却不能在一起!
安静的御书房中,赤金镂空的香炉燃着龙延香徐徐上升。楚沐风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云君义席地而坐,靠着长案,在自己的回忆中挣扎、思绪中翻滚。
楚夕颜在心底不由幽幽叹了一声。此刻,她是彻底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云君义与苏丹凤,自小便是青梅竹马,或许是觉得宫中险恶,初始,云君义并不打算让苏丹凤进宫!
可因为相爱,苏丹凤还是选择了进宫!见苏丹凤主意已定,云君义也不再推辞,因此两人便有了肌肤之亲。但云君义看中苏丹凤,却触犯了太后、触犯了萧家的利益。所以,太后威胁不动云君义时,便欺骗了苏丹凤,让苏丹凤离开了云君义!
良久之后,云君义才扶着长案缓缓站起,踱步到楚夕颜身边看向她道,“多谢乐公主告诉朕这一切!只是为什么是乐公主,而不是云轻?”为什么来告诉他这一切的不是云轻?不是他与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