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我说是出门遇贵人,薇薇姐,求你了啊!这么好的机会是天上掉馅饼,你一定要死死把这个馅饼咬住了,别松口!千万别松口!谁敢来咬一口还要把她们都踢开!”
如此铿锵坚决的魔音穿脑,傅迷薇脑袋嗡嗡作响,本能地又想抱头。
正当小助理几乎要给傅迷薇跪了的时候,周予明出了银广,才打开车门,就接到电话,银广的赵总。
先前彼此正商谈,忽然周予明有来电,当下暂停。谁知斯人出门接电话的当儿,便不见了踪影。
倒是有眼尖的员工看到周老师仿佛往电梯那边去了。
当下满座皆惊,之前明明相谈甚欢,忽然对方不辞而别,莫非是哪里出了岔子?亦或者周老师变了心意,不想参演?
于是急忙来电询问。
周予明微微抬头,看向六楼窗户处,淡笑着一点头:“赵总,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急事,只好不辞而别了,不过这部戏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就交给老白来处理了,你跟他联系就行。”
赵总听了这话,知道周予明并不是因为不肯签约才离开,眼前顿时云开雾散:“好好周老师,那我们改天见,等您有空的时候,再联络。”
周予明挂机,复往上看了眼,微微抬手,做告别示意,玻璃窗内赵总也忙雀跃着挥舞手掌,如小学生跟老师再见。
奔驰悄无声息地上路,行驶了不到十分钟,车速缓缓放慢。
周老师探头,四处打量了会儿,那眉头又缓缓地皱起,只好掏出电话。
三言两语过后挂机,车厢内又归于沉静。
他按开车载音响,不知何时放着的一片cd,缓缓地唱:“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寂寞是因为思念谁,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痛苦是因为想忘记谁……”
他安静地听着,循环重复地听着,隐忍内伤的歌声里,他的眼前,有光影凌乱飞舞。
车子靠边停了大概十多分钟,才有一辆出租车来到,车上一人跳下,笑得无奈,一径走到奔驰车前,俯身轻敲车窗,打量车内的周予明。
车窗缓缓降下,来人哼说:“成啊明爷,去我家的路,你好歹也走了十几二十次,怎么还不记道儿啊?”
无人知晓,大名鼎鼎的周影帝乃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路痴。
周予明转头,眼角眉梢的寂寞在转瞬间消散无踪,阳光透过车窗,映着这笑容光辉灿烂:“之前是坐车,如今我是开车,哪里能一样?”
他笑说罢,推门下车,跟来人换了个位置。
来人上了驾驶座:“这样的好车跟了你,可真是叫屈……话说回来,你今日怎么自己开车,去哪儿了?”
周予明慢慢系上安全带:“银广。”
来人正要发动车子,闻言猛地停住:“银广娱乐,赵大头那个?”
“人家的头也不大……就是略方。”周予明嘴角挑一抹笑意。
来人张了张嘴,不知从何吐槽开始:“银广娱乐前几年可是投什么就赔什么,业内都说赵大头的脸是绿的,还唱衰他们熬不过年底去,你干吗去掺这脚浑水?”
“开车开车。”周予明点点前头的路。
“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来人一本正经,“我知道赵大头最近弄了个本子,要拍个什么古装片,似乎是要捧个新鲜小生……你可别说你要去给人家当配,你要真那么、那么……我可真翻脸啊!”
“江林,”周予明仍是云淡风轻,笑笑说:“你看你,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当然不是当配,人家说了,起初打算是双主角……”
江林江导演,业内有名的鬼才导演,也是有名的急性子暴脾气,此刻瞪起一双牛眼:“我cao……”
以周予明的身份地位,可算是高踞娱乐圈巅峰,去银广拍古装偶像片,已是屈尊,如果还是双主角,那已经超出“屈尊”的范畴,而是屈辱。
这种事就算一线男星都不会干,何况是这种骨灰级的。
除非周予明发烧一百度。
看好友急赤白眼,周予明却只轻描淡写,似笑非笑。
心底的国骂如滔滔江水,又如百万羊驼奔过……江林强行忍住,认真看他:“我可以说脏话吗?”
回答他的仍是带笑的声音:“不可以。你什么也不用说,开车就行了。”
“我看你八成是中邪了!”江林无奈,喃喃自语,一边重发动车子,他目视前方,忧心忡忡地:“明儿我得带你去净慈寺找大和尚看看。”
车子平缓地驶向干净宽阔的大道,周予明将车窗微微打开,转头看向窗外,今日天晴,在市中心也能看到碧青的天色,风吹在脸上,微微有些沁凉,也掀动他心上那温柔的一张。
那个人的容颜印在记忆的章节上,正慢慢地跟现实交汇,周予明微微眯起眼睛,好看的丹凤眼尾有些微妙地上翘,他仿佛嗅到从有她的章节上,散发出令人无法遗忘忽略的宁馨香气。
偏……可望而不可即。
“你知不知道,忘记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欣赏一种残酷的美,然后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告诉自己坚强面对,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寂寞是因为思念谁,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痛苦是因为想忘记谁……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那男声执着不依不饶地重复唱着问着,撕心裂肺般,却永无答案。
手指按在太阳穴上,他有些不安似地揉了揉发鬓,眼睫蝶翼般眨动。
江林转头看了友人一眼,斯人的侧脸,几许温柔跟落寞交织,又带有几分孩子气的茫然,江林心头一动。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周予明一反常态要去趟银广的浑水,自然也必有缘故。
而他绝对很有兴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