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对,傅迷薇心头悸动,因为那股倏忽而至的寒意。
之前虽然奉周予明为大神,但从来都是只可远观无法亵玩,并且也不敢亵玩。
但自从跟他三番两次的“偶遇”,他所表现出来的,多半是温柔随和,令她不知不觉生出一种良好的错觉。
就像是认为他是万物生长的阳光,却忘记了,他也可以是令天地肃杀的严寒。
“我我……”傅迷薇忽然失去言语的能力。
周予明察觉她的惊悸,微微拧了拧眉,却不知要如何解释:“小……”
刚开口,傅迷薇目光下垂,看着他的大衣口袋:“我、我就是觉得,你……周老师的手帕……我……”
她断断续续地,简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呐呐地说:“我也有一块。”
是的,她看出来,周予明所用的这块手帕,十分眼熟,因为她也有一块,关键是,那块手帕,是来自“陌生人”。
傅迷薇记得,当时在第一次发现卫斯闲跟蓝婷约见的时候,她冲进电梯,抱头流泪的时候,旁边有个人提醒她:“妆化了。”很体贴地,递了块手帕给她。
当时她心情太过激动,对周围什么都不加留意,更没注意看那对她说话的人是谁,只是随手接过手帕擦着眼泪鼻涕,等电梯门开后,迫不及待离开。
后来她收拾背包时候,无意发现里面有块手帕,居然是一方灰白格子的巴宝瑞男士手帕,傅迷薇反复翻看,才想起电梯里那小插曲。
她还特意把手帕洗了,放在包里,心里希望若有一天看到那个好心人,可以还给人家,这种手帕价值不菲,——虽然她也知道,找到那人的希望渺茫,何况她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楚。
但是就在刚才,她看到周予明用的那帕子。
现在想想,在模糊的记忆里,那个一直静静站在她身旁的人,戴着墨镜,那份缄默沉静的气场,倒是跟周予明……于是才试探着问起。
周予明听了傅迷薇的话,愕然将手帕掏出来,他端详了会,哑然失笑。
傅迷薇重又目睹了何为冰消雪融,阳光普照的过程。
周予明眉头展开,眼底泛着晴光:“哈……你说的是这事儿啊……”
傅迷薇发呆:“是啊……”不然又是哪回事呢?等等,难道他是承认了?
周予明凝视前方,一手按方向盘,一手在额角揉了揉,脸上神情有些奇异。
他这样,算是回答了还是没有?
傅迷薇觉得奇怪。
周予明却笑着微微摇头:“嗯……这个嘛……是有这么回事儿。”他简单地说了这句,重发动车子。
心底慢慢冒出一股疑云,但是周予明一直目视前方,一副专心开车的模样。
傅迷薇就也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车窗外。
心情忽然没来由地有些失落。
阳光渐渐出现,光照却不似北方般强烈,半遮半掩地在阴云后面,连带路边的景色也有些灰暗。傅迷薇看了会儿,不经意看到反光镜里自己的脸。
差点尖叫。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人,总是被自己的脸吓到。
周予明见傅迷薇明显地一缩,忙放慢车速:“怎么了?”
“没、没事……”盯着那张发白的脸,傅迷薇绝对不允许自己说出“我被自己吓到”这种略显弱智的话。
她低下头,在包里摸来摸去,找到粉饼,却又碍于周予明在身旁,不敢直接拿出来在脸上粉刷。
周予明扫了一眼她的手,嘴角又露出一抹笑意,慢慢地说:“不用化妆了,很快就回宾馆……先好好洗把脸。”
“哦……”傅迷薇应了声,好吧,正好不用她犹豫不决了,把粉刷工具等重放回包里,只拿出一张纸巾,对着车前镜擦拭眼睛周围若隐若现乱作一团的眼线痕迹。
周予明低笑了声。
很快完工,傅迷薇的手在包里抓来抓去,习惯性拿出手机,居然是关机了……起初她以为是没电,试着开机,居然还有半格电量,不过倒也不以为意,有时候手机是会自己抽风死机的。
见没什么新信息,才重放回包中。
很快进入市区,车子拐过几条街,正好停在傅迷薇住的酒店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