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府上,今日,郑芝龙和瞿式耜两位工商联大佬联袂登门造访,钱谦益当然是笑脸相迎,道:
“今日工商联主席副主席大驾光临,敝舍蓬荜生辉啊!快请!快请!”
瞿式耜是钱谦益正儿八经的学生,一听老师如此说,连说:“不敢不敢!学生乃是前来看望老师,请老师指点的。”
郑芝龙笑着说:
“钱大人客气了!在下慕钱大人高义雅致,是特意来请教的。”
钱谦益是文坛领袖,东林魁首,又是官场老鸟,而且经历了一番官场沉浮,涵养功夫自是一流,当下微笑道:
“工商联之事,两位才是行家,老夫对此孤陋寡闻,恐怕是问道于盲,要让你们失望了。”
瞿式耜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这一趟来得对也不对,却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老师,倒也不是关于工商联的,郑大人关心朝局,有心要跟老师讨教一番。学生不揣冒昧,也跟着郑大人一起来了。”
钱谦益对郑芝龙造访,自然是十分客气,对于朝局,不光是你郑芝龙关心,难道老夫就不关心吗!且听你有些什么道道说来,故而微笑道:
“对于朝局,老夫也有点糊涂,郑大人有何看法,不妨赐教!郑大人要是看得起老夫,便请开诚布公,有何见解,但请说来。”
郑芝龙拱拱手,说道:
“在下不学无术,说不上有什么见识。不过,在下常年在海上航船,钱大人应该知道,海上航船,最紧要之处就是辨识风向,只有看准风向,这才好行船。在下看当今朝局,风向有所不明,故而特来登门请教,还望钱大人指点迷津。”
钱谦益见郑芝龙装楞扮傻,不禁莞尔,要说弯弯绕的肠子,老夫又岂能输过你!于是笑道:
“郑大人,朝中的风向,老夫更是糊涂啊!皇上一会儿东风,一会儿西风,再一忽儿又是东南风,你还没有反应过来,马上风向又转为西北风了,老夫两眼昏花,早已晕了,哪里辨得清东南西北风啊!倒是郑大人,是真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再不济,想必也比看得清楚些,郑大人啊,俗话说,术业有专攻,这辨识风向当然是你郑大人的拿手好戏,来来来,一边品茶,一边为老夫解解惑。”
钱谦益府中自然是风雅之至,沏出几盏清茶,喝一口,口角噙香,浸于心脾。郑芝龙今日遇上了风雅大家,玩上了太极推手,要是这么聊下去,只怕聊上一天还在兜圈子。郑芝龙虽然有点上火,却又莫之奈何。一咬牙,匪气这一下腾地窜了上来,当下直奔主题道:
“钱大人,现如今满朝官员都忙着进谏,进谏,嘿嘿,我看这进谏,无非就是以诽谤皇上为乐事,我看当今皇上被逼疯了,被气疯了,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请问,朝臣这般不管不顾,把皇上逼成这样,这朝政到底还要不要干了?钱大人是东林领袖,众望所归。难道也要不顾大局,对这种局面无动于衷吗!”
钱谦益对郑芝龙如此说话,心中窃笑,心道你这保皇党的马脚好不容易先露出来了,哼哼,想来我这里做说客吗?我钱谦益正在观望之中,想不到你郑芝龙第一个坐不住了,呵呵,强逼我表态吗?忒小瞧我钱某了,当下肃然道:
“郑大人,此话怎讲!难道只有郑大人对皇上一片忠心?皇上近日有些荒唐之举,臣子进谏这是理所当然,敢于进谏才是忠臣,否则便是佞臣。老夫虽没有铮铮铁骨,却也知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道理,郑大人,是不是皇上让你来传话,让老夫上表讨好皇上,要老夫做一个千夫所指的奸佞吗!”
瞿式耜一看有点僵,连忙居中转圜道:
“老师,郑大人所言,不过是担心朝政废弛。目前这局面,进谏似乎无休无止,而皇上偏偏不肯纳谏,群臣进谏自是一片忠心不假,不过若是进谏过激反而导致皇上拒不纳谏,甚而变本加厉,恐怕也不妥当。如今我工商联新立,说起来若是没有老师的鼎力支持,工商联诸事恐怕难以做到现在这个样子。但是现在工商联的局面并不乐观啊,所以也正是郑大人和学生要一起来请教老师的原因,学生想,当今之世,恐怕也只有老师才能想出法子。”
瞿式耜本不是个善拍马屁之人,但是历史上瞿式耜曾经从澳门葡萄牙人手上借兵300抗清,后来官至兵部尚书,当然有些从权的手腕,何况给老师多送两顶高帽那也是弟子应有之意。果然钱谦益听了瞿式耜所言,脸色转霁,温言道:
“老夫实在想不出,你们工商联与朝政有何干系。工商联之事,便是老夫之事,这个是当初老夫与郑大人约定好了的。难道有谁跟你们工商联过不去吗?”
看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送高帽一顶,世事便有转圜之机。郑芝龙通晓数国语言,曾经还是外交高手,情商绝对一流,哪能不明白此中道理,当下任由瞿式耜唱起红脸。瞿式耜见老师动问,当下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