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张素素的眼中满是挣扎与不舍,但因为她背对着陈蓦站着,以至于这一切陈蓦都不曾看到。
“……”陈蓦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屋外。
“两日后,我辞官离开长安!”
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张素素再也难掩心中的委屈与悲伤,趴在桌上无声痛苦。
或许是两人争执的声音惊动了混在司徒府中的张白骑,陈蓦前脚一走,张白骑后脚走了进来。
“师妹?”
“出去!”张素素甚至没有抬头,带着几丝梗咽斥道。
张白骑愣了愣,讪讪说道,“师妹,是我……”
却见张素素猛地一拍桌案,怒声斥道,“滚出去!”
“哦,哦……”从未见过张素素如此失态的张白骑心中一惊,连忙拉着房门退出了屋外。
不说张素素在自己闺房伤心欲绝,且说陈蓦回到了自家府邸,此刻唐馨儿正满心欢愉地收拾着行装,因为陈蓦已经将辞官之事对她说过,对于唐馨儿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消息。
正收拾着,唐馨儿忽然看到陈蓦走入了厅堂,随跟了过去,见陈蓦闷闷不乐地坐在厅中,心下很是诧异,小心翼翼地问道,“怎得?发生什么事了?”
陈蓦微微叹了口气,将方才发生的事与唐馨儿说了一遍,听得她面露诧异之色。
“是人皆有难言之隐,那妖女也不尽……”
自从那日之后,唐馨儿与张素素两人算是彻底交恶,唐馨儿言张素素妖女,张素素斥唐馨儿贱人,两人势同水火。
不过话说回来,唐馨儿说的话却是中规中矩,没有半点诋毁、挑拨的意思。
“妾身以为,此事不怪我郎,亦不怪那妖女,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我郎闲云野鹤,不以功名为累,乃是妾身福气;然那妖女,她亦是女儿身,对我郎又是一往情深,又如何会不愿跟随我郎身旁,只是无奈黄巾诸多事,不得空闲罢了……”
说着,她犹豫一下,咬着嘴唇说道,“不若过些日子再离长安?”
陈蓦抬头望了一眼唐馨儿,感觉有些诧异,好奇问道,“你为她说话?”
唐馨儿摇了摇头,正色说道,“那妖女行径,妾身不便多嘴,也没有任何帮她的意思,妾身只是不希望看到我郎为此伤神……”
轻轻拍了拍唐馨儿手背,陈蓦默默地点了点头,半响之后,疲倦说道,“去收拾行装吧,两日后,我带你离开长安!”
唐馨儿愣了愣,即便心中很是高兴,却也明白此刻并不是表达自己喜悦的时候,盈盈一礼,知趣地退入内室,让陈蓦独自安静一会。
两日后,陈蓦遣散了府上家仆、侍女,给了他们一些金银,让他们借此安身。
因为顾虑陈蓦辞官后两人日后的日子也许会很清贫,唐馨儿将自己首饰都赠给了侍女翠红,让她带着这些金银返回家乡谋生,毕竟翠红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再者,唐馨儿是心甘情愿跟着陈蓦,哪怕每日粗茶淡饭,但是没有理由让自己的侍女也跟着吃苦。
好说歹说劝服了侍女翠红,随后陈蓦也托付了几个黄巾弟兄,让他们送她返回家乡。
待一切处理妥当,陈蓦便将辞表交给了吕布,让吕布代为上呈朝廷,随即带着唐馨儿,两人一骑离开了长安。
在陈蓦离开长安前,胡轸、吕布、李肃,以及陈蓦的部将王思、王充等人都来劝过陈蓦,只可惜陈蓦去意已定,以至于众人遗憾返回。
随后周仓、裴元绍也来劝说陈蓦,只有一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张素素!
当出了长安后,跨坐在战马黑风之上的陈蓦回头望了一眼长安城,微微叹了口气。
“我郎可是想起了那妖女?”半偎依在陈蓦胸口的唐馨儿轻声问道。
陈蓦自嘲一笑,摇头说道,“如今整座长安城已尽归她掌控,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无足轻重,她不再需要我了……”对历史一知半解的陈蓦也以为张素素可以借此重整黄巾。
见陈蓦神色消沉,怀中丽人莞尔一笑,安慰说道,“倘若她是男儿身,或许如此,只可惜上天让她做女儿身,她不出面,多半是顾虑妾身,我郎莫要多想……”
“或许吧!”陈蓦点了点头,一抖马缰,随即又停下了手中动作,茫然地望着辽阔的远方。
他这才意识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离开长安后,他究竟该去何处呢?
茫然地望着四周,找不到归宿的陈蓦感到异常压抑。
见陈蓦久久未动,他怀中的唐馨儿抬起头来,见陈蓦满眼的茫然,心下微微一动,便明白了缘由,小心翼翼地说道,“我郎若是不介意,可否随妾身到颍川拜祭先祖?”
“颍川?”
“嗯,”唐馨儿点点头,说道,“妾身父亲一支久居颍川,曾经也是颍川名门望族,只可惜中道没落,到妾身祖辈时,已一贫如洗,若是我郎不介意,可否到颍川暂住数日?”
“颍川么……”
望了一眼东北方向,陈蓦一夹马腹,携唐馨儿奔颍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