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尉看着他们俩步履蹒跚的背影,无可奈何。他虽然不怕韩王成他们出什么妖蛾子,可是韩军溃败之后。还有近三万的人马散落在四周。几天内就会慢慢的聚拢来,特别是弗王成还在,自己想要一口吞下韩军还真不是件易事。这个时候灌婴唱了这么一出,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事以至此,多想无益。李由虽然退到阳翟。可是他并没有惨败。随时都有可能补充了兵力再来。当务之急,还是先应付秦军才是正理。
共尉考虑了一阵,派人去请张良。张良昨天苦战一场。也累得很。所以昨天早早就休息了。今天早上起来,正坐在帐里呆,听得共尉派人来请,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只得拖得还有些疲乏的身体赶了过来。
“先生休息得不好?”共尉见张集一脸的倦容,关心的问道。
“有点。”张良尴尬的笑了笑,没好意思说实话。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有共乔和十个女卫照料着,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没想过找什么服侍的人。昨天第一次和共乔分开。这才现没人照料他的起居了。虽然还有亲卫,可亲卫都是铁血汉子。哪里有女人细心。吃了没吃好。睡也没睡好。可是这些话当然不好对共尉说,他膘了一眼共尉手中的湛卢,扯开了话题:“这就是那口湛卢?”
“啊,正是。”共尉将湛卢送到张良手中。张良抽出剑看了看,赞了一声:“果然好剑。”
“剑再好。也不过是锋利些罢了,当不得大用。
共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拍着额头说:“先生,请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后面的战事。魏军全军覆没,你们韩军昨天损失又不只剩下不到两万人,就算你们韩军还有散卒在四周。聚拢起来最多也就是三万多人的样子。我军三万人,总数不过六七万人,要对付章邯,殊为不易啊。”
张良沉吟了片的,颌表示同意:“不错,秦军战斗强悍,兵力又过我们太多,我们确实不是对手。那”,依你之见呢?”
“我觉得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共尉指了指漫山遍野的帐篷:“特别是还有近十万的百姓,他们每天消耗的粮食实在惊人,仅是粮食一项就能拖死我们。我想把他们先送到南阳去,让他们到山野大泽里采摘点野果子。收点山货,捞些鱼之类的,好为过冬做点准备,明年一开春。就让他们一起参与耕种。我们守在郏县、鲁阳一带,把守有利地形。与秦军对峙,等待转机。 先生你看可好?”
张良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愿意与你一同守土。”
共尉局促的笑了一声:“先生,我看你还是去问问你们大王的意思吧。”
“大王?他回来了?”张良很意外。
“刚刚回来,弗太尉也回来了,他们累得很,我刚刚安排他们去休息。”
张良大喜,随即又看到了共尉为难的脸色,心头一沉。他心,片衷:“我去见见夫王 共尉看着张良,见他眼神镇静,并无躲闪之意,也笑了:“也
韩王成躺在榻上,明明身体累得很,可是精神却十分紧张,根本放不下来,无法入睡。他正焦躁的翻着身,张良来了。韩王成略作思索,就坐了起来。命人传张良入见。张良一进帐,看着韩王成苍白的脸色,心中酸楚,红着眼圈伏地不起:“大王,你可算是安全回来
韩王成见张良如此,又是欣慰,又是惭愧,他扶起张良:“司徒,没想到我君臣还有重见的机会。”
张良也感慨不已,若不是昨天杜鱼救了他,他也不在人世了。两人说了一会分别后的遭遇,喘嘘不已。韩王成摸不清张良的来意,又有些不好意思。便把灌婴强迫他们做俘虏的事情暂时没说。
“大王,李由虽然暂退,可是章邯就在不远处,旦夕可至。我们的情况依然十分危险。共君侯十分担忧,请我来与大王商议合力抗秦的事情。”
韩王成愣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斜睨着张良,过了好一会才问:“共君侯什么意思?”
“共君侯是希望先把百姓送往南阳,大军退到郏县、鲁阳一带据险而守,等待转机张良见韩王成脸色不好,以为他不愿意,便耐心的解释道:“大王。我军七万之众,败于两万五千多秦军之手,虽说有秦军善战的因素,可是我军疏于练也是实情。如今大败之后,士气低落,想要以这些疲卒对付秦军,希望实在不大。只有和共君侯联手,才有一线生机。况且共君侯精于练兵,如果能把我军”张良犹豫着,打量着弗王成的脸色,缓缓说道:“或许对我军实力的提升也是件好事。”
韩王成苦笑了一声:“你是说,把我军的指挥权交给他?”
张良点了点头。
“给他吧。”韩王成叹了一口气。神情萎顿:“反正寡人也已经是他的俘虏了。他还能请你来说解,已经算是给寡人面子了。寡人再不低头。只怕性命不保
张良不解:“大王何出此言?合军抗秦,走出于双方的利益着想,共君侯并没有强迫大王的意思啊。”
韩王成摇了摇手,连连苦笑,把灌婴的事情说了一遍。张良勃然大怒,共尉刚才一点也没有提及这件事,不知是确实有这个意思,还是不好意思说。可是把一国之主当成俘虏,这对韩国来说,污辱也太大了些。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他作臣子的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他起身就要去打共尉理论,却被韩王成一把拉住了。
“不用去了。”韩王成见张良怒形于色,知道他并不清楚这件事,心里倒是有了一丝安慰。“算了,灌婴是个粗人,后来又改变了主意,想必也不是共君侯的本意,只是他自己临时起意急功罢了。我们现在要倚仗他们。闹翻了,不好收拾。再说了,如果不是共君侯来援,我们也早成了秦军的俘虏,说不定性命都没了。
与那个结果其较起来,这一点屈辱算不了什么。”
韩王成越是说得轻松,张良越是觉愕痛苦。可是他细细想来,也觉得共尉事先有这个安排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共尉真下过这个命令,灌婴就不可能临时收手,肯定会当场击杀韩王和韩王信,再者,他如果有心要借刀杀人,只要再迟来一个时辰,韩军肯定和魏军一样全军覆没,哪里还有什么机会跟他谈合作的事情。或许韩王会死在乱军之中,连魏豹都不如。
实力验证尊严。张良忽然想起共尉说过的一句话。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张良和共尉就秦灭六国进行分析的时候。当时张良抱着一种看法,秦人虽然统一了天下,可是他还是野蛮人,没有礼义廉耻,和东方六国比起来。他倚仗的是暴力,而不是仁德,虽然胜了,可是没有人服他。当时共尉就说了这句话,并且说,山东六国败了,连国诈都没有了,还谈什么面子?失败的人,没有尊严可讲。连**都没了,尊严焉附?一个人可以舍生取义,可是一个国家不能。一个国家如果灭亡了,那就是耻辱,不存在虽败犹荣这句话。
张良当时不以为然,可是今天这件事却给了他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你是要尊严的死去,还是要屈辱的活着?对于个人来说,好办得很,为了尊严,他可以从容的面对死亡,可是一个国家不能,韩王成如果要面子,他的下场就是死,韩国的结果就是亡,不管共尉最后能不能取得胜利,都与韩国没什么关系了。所以,他不能反对韩王成的做法,他没有任何资格来鄙视韩王成这种不要尊严的行为,他没有资格责任责备弗王成当时为什么不奋起反抗,虽死犹荣。
没有了实力。等待你的只有灭亡,尊严,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