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那么轻,那么柔,小心翼翼的,带着一种不确定的试探,好像再大声点,就会丢失很珍惜的东西。
无衣的脚步一顿,转身,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怎么了?”
“没什么。”背对着他的方龙秀笑了笑,“只是尝试着换一种叫法。”
无衣:“嗯,我走了。”
房间里烛火熄灭,脚步声远去,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关门声。
人离开了。
他走了。
方龙秀侧躺在床上,睁着眼,清楚地知道先生离开了。
真是一个满足又糟糕的夜晚啊。先生,你怎么能让朕这么矛盾呢,你怎么能让朕如此心甘情愿地为了欲罢不能。
一会后,房门再次发出轻微的响声,风伴狩在黑暗中走进了房间走到了床边。
“陛下。”风伴狩站在一旁轻声询问,“国师已经走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准备回宫?”
方龙秀背对着风伴狩:“伴狩,朕知道了。”
风伴狩在黑暗中皱起眉头。听这语气,陛下的情绪好像不对。
“朕知道了……”方龙秀翻身坐起,低着头道,“朕知道了,先生果然也是喜欢朕的,朕知道了。”
风伴狩愣住:“陛下……”
“先生是喜欢朕的,不是猜测,不是幻想。”方龙秀再次重复道,“他喜欢朕。”
“陛下,您喝醉了。”屋里全是酒味,而陛下又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状态,风伴狩只能猜测陛下是喝醉了。
“朕没醉,朕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方龙秀在黑暗中抬头看风伴狩,“朕因为太清醒,所以清楚地明白先生于朕不过是场明月光,他从远处从未知的地方而来,来到朕的身边,可是朕只能看着,不能碰。”
月光投在水中,水中掬月,月光会碎;投在地上,在地上拾月,月光会消失;投在花上,折了花,月光也没了;投在任何地方,只要试探抓住,就会消失,反之,放任不管,他还能存在。
风伴狩沉默,沉默了片刻跪在床边,安慰道:“陛下,既然国师同样是喜欢陛下的,陛下还有什么可伤心的,两情相悦,你留他,他会留在陛下身边的。”
“不是的,伴狩……先生不是这样想的。”方龙秀声音里带上哭腔,“他会离开的,他不是你,也不是朕,他会离开的。”迟早有一天,先生会离开的。
陛下……陛下竟然……哭了?
风伴狩伸出手,想在黑夜中确认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伴狩……”方龙秀忽然伸出手抱住了他,语气带着笃定,那么绝望那么悲伤地压抑着哭了出来,“他会离开的,他对朕……先生只是喜欢朕,仅仅只是喜欢而已,那种程度的喜欢……他不爱朕,他觉得麻烦了就会离开的……朕一直都知道,终有一天,他会离开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陛下,属下多么希望您喜欢的人是属下,这样您就不会这么伤心,这样属下就不会这么无奈,不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您哭。
风伴狩任由方龙秀抱着,安慰着:“不会的,既然国师喜欢陛下,肯定也是想留在陛下身边的。”
或者,陛下谁也不要喜欢,不要为任何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