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相视叹息,无不摇头。
陆逊久久不见荆州兵动,心中也不安起来,暗自思忖道。
“依关羽之性,依那日之情,荆州之兵,必往樊城!为何至今仍不见动静?难道关羽已察觉,我乃骄其心?”
陆逊继续低头沉思。他确信关羽已为他所惑,心中暗道。
“不。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关羽性本倨傲,且其心已骄,非刘备、孔明,恐无人能阻。我且稍安勿躁,必有佳音。”
这时,一偏将神色兴奋地匆匆而入,欣喜地报道。
“将军,果如您所料,荆州之兵,已大举出城,径往樊城!”
陆逊听了,仅淡淡一笑。其沉稳,与他的年纪大不相称。
孙权得陆逊急报,说荆州之兵已大举出城往樊城,兴奋得坐下又站起,踱几步又站住,兴奋得忍不住挥手自语道。
“孤久欲得荆州,今日终得良机矣!”
此时,吕蒙大步进来了。
孙权一见吕蒙,欣喜上前,抓住吕蒙的手,用力握着,兴奋地说。
“子明,关羽中计矣!”
吕蒙一听,也立即兴奋起来,忙欣喜地问。
“可是荆州兵动?”
孙权听了,仍兴奋不已,急忙欣喜道。
“正是。据伯言急报,荆州之兵,已大半调往樊城!”
吕蒙听了,更加兴奋,欣喜不已地说。
“伯言果然能惑关羽,不负我望!不知吴侯将如何举措?”
孙权听了,神情慷慨,兴奋地说。
“此役,荆州必得,称孤夙愿!卿与孤之弟孙皎,同引大军前去,如何?”
吕蒙一听,笑了笑道。
“吴侯若以为吕蒙可用,则独用吕蒙。若以为令弟可用,则独用令弟。”
孙权听了,大感意外,忙问。
“为何?”
吕蒙听孙权问,仍笑着说。
“吴侯,非蒙争权,为免不睦也。”
孙权听了,沉吟起来,久久不语。
吕蒙见了,又开口说。
“吴侯,昔周瑜、程普,命为左右都督,事虽决于周瑜,然程普自以旧臣居其下,颇不相睦;后因见瑜之才,方始敬服。此事,吴侯当知也。”
孙权听了,点了点头说。
“孤知矣。”
吕蒙听了,又笑了笑说。
“吴侯,今吕蒙之才,不及周瑜;而令弟之亲,则胜于程普;若生不睦,恐误吴侯大事矣!”
孙权听了,恍然大悟,忙说。
“子明之言甚当!孤今拜卿为大都督,总督江东人马,往攻荆州!”
吕蒙听了,立即叩首领令。
“是!吕蒙遵旨!”
吕蒙领令毕,又说。
“吴侯,今攻荆州,不当用大军。”
孙权听了,又不明白了,忙问。
“今荆州空虚,不用大军一鼓而下,那当如何?”
吕蒙听了,笑了笑道。
“吴侯,我动大军,关羽必知。关羽英勇善谋,荆州焉能得下?”
孙权取荆州心切,听了一脸焦急,连忙问。
“那,依卿之意,当如何取之?”
吕蒙听了,立即答道。
“当用奇谋。”
孙权听了,急忙问。
“卿可谋定?”
吕蒙见孙权问,自信地点了点头。
次日,孙权便聚文武于厅中,宣布出兵取荆州之令。
“众卿,孤今决意取荆州。请大都督吕蒙点兵!”
孙权言罢,退身一侧。
孙皎听孙权称吕蒙为大都督,顿时怔住了。
此时,吕蒙已升帐而坐,大声传令。
“众将听令!”
“在!”
“韩当、蒋钦、朱然、潘璋、周泰、徐盛、丁奉,七将听令!”
“在!”
“今令汝七人,各率两万人马,按计回营待命。得我之令,立即各赴所在,迎战关羽,不得有误!”
“是!”
吕蒙点了将,又说。
“我自率三万精兵,往取荆州!其余八万人马,随吴侯策应!可都清楚?”
“清楚了!”
众人齐答,声如雷震。
陆口帐中,陆逊面带喜色,正在看信。
众将在注视着陆逊。
陆逊看完信,兴奋得一跃而起,明显露出了孩子气,兴奋地叫道。
“吴侯拜子明为大都督,荆州指日可下矣!”
众将听了,却将信将疑,说道。
“吕将军守陆口有年,并未下荆州,如何今日拜了大都督,便可下了?”
陆逊一听,先是一怔,继之以笑,才说。
“汝等日后方知,日后方知。”
偏将一听,颇为不悦,说道。
“又是‘日后方知’!‘日后方知将军’,你葫芦里到底装的甚么药,可否让我等略知一二?否则,我等还如何用命啦?”
众将听了,也一齐应和。
“是啊是啊!将军且透露一二吧!”
陆逊听了,笑了笑说。
“此役,无需汝等用命。余事日后方知。”
还是“日后方知”。众将听了,相视摇头苦笑。
吕蒙部署停当,立即调三万精兵,登上八十艘大船。
此时,江边浪涛拍岸,哗哗有声。
八十艘大船停在江边。江风猎猎,旗幡飞扬,气势甚为壮观。
一艘船上,只挂“隆兴号”布幡,别无旌旗,与其他战船炯异,俨然一艘商船。
船上,四十个身着白色坎肩的强壮橹手列于船舷两侧。
坎肩背后,也大书“隆兴”二字。
此时,吕蒙率众将立于江边。
吕蒙神色严肃,静静地遥望对岸。江风拂动其衣带,甚是威严。
吕蒙一侧的马忠抬头看了看天。
此时日已中天。
马忠见了,有些着急,忙说。
“大都督,我等已静候半日,眼见江风愈大,白浪翻卷,如何还不发船呀?”
吕蒙看了看江面,又望了望天空,才开了口说。
“稍安勿躁,我自有计较。”
马忠听了,静候着,百无聊赖地望着船上。
船上,“隆兴号”布幡在江风中荡来荡去。
橹手们也无聊地或坐或立,三五成群闲聊着。
吕蒙回到江堤,坐在青罗伞盖下,静静地望着江对岸。
马忠看着“隆兴号”布幡,开口问道。
“大都督,荆州商号林立,我等为何独打‘隆兴号’旗幡呀?”
吕蒙听了,笑了笑道。
“‘隆兴号’之掌拒,叫潘雄,乃潘浚胞兄。如今,潘浚暂督荆州之事。汝可明白?”
马忠一听,颇为惊喜,忙道。
“末将明白。潘家商船,谁敢小视?如此,便更有胜算!大都督可是此意?”
吕蒙听了,微微一笑道。
“正是。”
马忠听了,又问。
“‘隆兴号’乃潘家商号,大都督如何得知其详呀?”
吕蒙听了,又笑了笑道。
“我曾令人,潜入荆州,私作暗访。”
马忠听了,大为惊讶道。
“噢!如此说来,取荆州之事,大都督谋划甚久呀?”
吕蒙原来,点点头说。
“打仗用兵,无所不用其极。所知越多越详,自有益处。”
马忠听了,肃然起敬,忙说。
“大都督苦心,此役必获全胜!”
吕蒙听了,自信而笑,又说。
“还有。汝将夺之烽火台,台监姓文。其父为‘隆兴号’西门分号帐房师爷。汝此去,可以其父捎物之名近之,便一举可下。”
马忠闻言,大为敬服,说道。
“大都督谋划如此周详,令末将万分钦佩!”
吕蒙没答话,而是看了看江面。
江面浪涛更大,拍在岸边轰然作响。
吕蒙又抬头看天。
日已西斜。
吕蒙起身一挥手,高声下令。
“出发!”
“是!”
马忠领令,大步奔向江边,纵身上了船,高声下令。
“出发!”
众水手得令,整齐有力地荡起了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