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听了,不期然也想起沙漠,眼神有些恍惚。
“三娘,你想家吗?”凤夙指的自然是漠北。
三娘恍惚的笑了笑:“说来奇怪,当初我一心想要离开沙漠,如今终于来到了我向往的阡陌红尘,心里却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快乐。姑娘如今这么一说,确实有些想家了,那里的人可比这里的人干净多了。”
凤夙看着三娘,眼神温润:“会有这么一天的,等尘世落定,我们便回家看看。”
那句回家,让三娘瞬间就湿了眼眶。
是啊!想来,她还是有家的,因为她有了凤夙和阿筠这样的亲人,又怎会没家?
白玉川被阉割了。
不仅如此,凤夙栖身屋顶,目睹室内一景,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帝君施加给白玉川的酷刑,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除了阉割,手脚尽数砍掉,白玉川不堪痛苦,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俨然,白玉川被帝君做成了人彘。
再看白芷,似乎绝望到了极点,整个人开始溢满了死气。
“殿下……”
是白芷的声音,她摸摸索索的站起身,脚步踉跄,竟直接跌跪在地。
视线之内一片黑暗,她不甘心,继续起身摸索寻找。
“砰——”的一声,白芷再次跌倒在地。
显然,她还没有适应双眸看不到的事实。
燕箫阴戾的双眸微微泛红,皱眉看着她,终是开口说道:“找我?”
白芷闻言,忽然停住了步伐,嘴角竟然勾了勾:“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可否送我一程?”
“……”燕箫沉默,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唇角几乎快抿成了一条线。
“我不想变成人彘,那么痛苦的活着,还不如直接死了。”白芷语声凄惶。
燕箫声音有些沙哑:“……这是你要的?”
“惟愿一死,只盼来生投胎寻常百姓家。”白芷竟双膝一软,直直的跌跪在地。
燕箫迈步朝白芷走去,亲手扶她起来,甚至帮她把衣襟拉好,如此温柔之举,白芷有多久不曾感受到了。
“好走。”伴随着燕箫的声音,已有利刃出其不意的狠狠****白芷的心口。
那么痛,却又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血很湿热,白芷呼吸凝滞,她终于解脱了吗?
伸手去摸燕箫的脸,燕箫站着未动,她的指尖终究还是碰到了他,但却毫无温度。
“但愿来生不再相见。”白芷嘴角浮起一抹飘忽的笑容。
“最好永不相见。”东宫太子的声音透着如许压抑和沉滞。
白芷觉得心口上的血其实也是她的眼泪。
意识游移飘忽间,指尖离开燕箫的脸,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地。
这一次,东宫太子妃不会再醒过来,她将永远睡去,只因尘世太脏,惟愿下一世能够安稳经年。
是夜,郊外白玉川大军和齐天佑率领的大军,正在进行一场厮杀,无数尸体层层叠叠,横七竖八的倒在路上,处处可见鲜血弥漫,那么浓重的血腥味,足以将沿途河水染成血水。
那是真正的地狱之景,看者莫不心思凄惶。
皇宫内也有一场厮杀几欲狰狞欲出。
燕清欢率军和燕子墨的军队在凤栖宫外对峙,双方虎视眈眈,僵滞不下。
“老八,你和老六究竟想干什么?”燕清欢脸色阴沉。
他就知道,老六那样的人怎会说死就死,如今看来,一切只是他们的障眼法,所以老六现如今是打算和老八联合起来逼宫吗?
“白玉川作乱,守护父皇安危。”燕子墨看了一眼燕清欢身后的将士,冷冷一笑:“看样子,四哥也是来守护父皇安危的,只不过这里有我守护足矣,实在不敢有劳四哥大驾。”
燕清欢语声沉窒:“你们把父皇怎么样了?”
燕子墨嗤笑道:“四哥这话好没道理,发兵作乱的人是白玉川,你应该问白玉川把父皇怎么样了,关我和六哥什么事?”
燕清欢眼神微眯,修长的手指握在剑柄之上,“老八,速速让开,要不然休怪四哥翻脸无情。”
燕子墨手指不知何时也握住了剑柄,冷声道:“四哥若执意闯宫,子墨便会谨守父皇之命,以乱党谋逆之罪诛杀四哥,还望四哥及时收手,免得兄弟间起了冲突,届时坏了兄弟情分。”
风声过耳,兄弟两人谁都不敢想让,紧紧盯着对方,燕清欢看了一眼被燕子墨大军重重包围的凤栖宫,狠下心,咬牙拔剑:“太子意欲逼宫篡位,众将士跟随本王杀进去,围剿叛军,势救帝君于苦难。”
燕子墨立时拔剑,亦扬声喊道:“四王爷率军逼宫,众将士势必要死守凤栖宫,扞卫帝君永保无虞。”
“杀——”
“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石破天惊,声未落,厮杀声已起。
凤栖宫内,父子两人良久无声,漠然相处,父子亲情经过多年疏离,早已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