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夙思索片刻,问他:“你是否已有对敌之法?”
略略沉吟,燕箫眸色宛如山泉寒流,寂静游走,清美的令人移不开视线:“一旦褚墨攻打吴国为真,吴国定会向我求援。到那时,我兵分两路,主力攻下楚国国都,另一路揭杆灭吴,吴国定当大乱,到那时楚、吴两国尽在大燕掌控之中。楚国空有大军在外,却大势已去。倘若褚墨攻打吴国为假,我出兵在外,伺机伏杀他们,即便失手,至少还能安全撤离,迎接大敌。”
“这么做没什么不好,以不动应万变。即使燕国陷于危难,百姓也会同仇敌忾,朝堂自会上下一心。只不过……”凤夙静静的看着燕箫,微微含笑:“你可曾想过,你防备楮墨的同时,楮墨又何尝不是对你充满了戒备?”
“……听出来了,你这是有话要对我说。”燕箫声音温润,很平静:“吞吞吐吐,话里藏话……不像你。”
她含笑问他:“那怎么才像我?”
“咳咳……”燕箫见她笑若灿莲,好一阵咳嗽。
“怎又咳上了?”她皱眉间放下茶盏,朝外喊道:“李恪,李恪……”
燕箫沉了脸色:“你叫他做什么?”
“我倒要好好问一问,他都是怎么照顾你的,好端端一个人,这才几天不见,竟消瘦至此,再让他这么照顾下去,怕是要照看到病榻上去了。”她说话原本轻飘飘的,但想来有了些许怒气,要不然不至于把尾音扬的很高。
“关他什么事,是我……咳咳……”他神情有些气急败坏:“我身体什么样,你还不了解吗?”
“我该怎么了解?”她又含笑看他,那摸样看的燕箫心头狠狠揪了一下,这女人是故意的。
李恪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顾不上擦汗,皱眉看着凤夙:“娘娘,您叫我?”在燕箫面前,李恪倒也有眼色,至少叫了一声娘娘,平时可是傲的很,鼻孔只差没有朝向天际了。
燕箫皱眉,瞥了他一眼,叱道:“夫子叫着玩,你当什么真?下去——”
“诺。”李恪委屈极了,无疑开始迁怒起凤夙,不敢当面瞪,只能吞下苦水,谁让他倒霉呢?
凤夙看着轻轻咳嗽的燕箫,阳光照在他的眉眼间,清美绝伦,只是确实消瘦了不少。
凤夙忽然开口问道:“……戒情,戒欲的话,是否能让你多活一些时日?”
燕箫微愣,叱道:“……乱说什么?”
“箫儿,你知道的,我不在乎。”
凤夙莫名其妙的话语,却让燕箫心头一窒:“不是说好了吗?不谈儿女情事。”
“那好,我们或许可以谈一谈绾绾。”凤夙顺着他的话锋,决定把绾绾的事情跟燕箫说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很好。
“我已打算纳绾绾为妃。”燕箫说着,淡淡看了她一眼,似乎想看她是什么反应一般,不过有些失望,因为凤夙无动于衷。
“哦。”
“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便亏待她。”声音竟然隐隐有些怒气。
“嗯。”
燕箫声音又低了几分:“纵使你反对,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凤夙却淡淡的笑了:“绾绾清丽脱俗,不谙世事,男子喜欢她,并不足为奇。”
燕箫直直的盯着凤夙看了好一会儿,眉色冷郁,放下杯子,抿唇起身:“也罢,我还有奏折要批阅,先行离开了。”动作间分明怒气铮铮。
她笑了笑:“茶还没喝完呢?”
“留着,你慢慢喝吧!”
“箫儿——”她忽然唤他,声音有别之前,所以让燕箫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只听她说道:“我若不让你纳绾绾为妃,你可愿意听我的?”
“……”无声看着她,但眉色间的冷郁却出奇般消失了。
凤夙正色道:“让绾绾带着孩子去找楮墨吧!不过三年无忧时光,我和阿筠陪着你,还不能稳你的心吗?”
“你……”他脸色微变,需知这话包含的意义太多了。
她坦然承认:“我都知道了,包括你的心头血。”
也许是她的错觉,他脸色竟煞白一片,但出口之声却很平静:“……绾绾只能呆在燕国,一旦去了楚国,无疑放虎归山,岂能因为妇人之仁犯下战祸大忌?”
凤夙犹豫片刻,说道:“如果我和绾绾商定,倘若有朝一日燕国和楚国大战,她不得出手,你可愿改变心意?”
燕箫眉头紧皱,已有不悦之色。
凤夙置若罔闻,继续道:“你休书一封,将前因后果跟楮墨说清楚,赐封绾绾为大燕公主,风光大嫁楮墨,无形中可以加深你之前和楮墨立定的盟约,可表诚意,安抚三年,至少给燕国喘息练兵时机,岂不更好?”
燕箫脸一沉:“为了绾绾和楮墨之事,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凤夙也不生气,眸光柔和的望着他,静静开口:“我只管箫儿和阿筠,别人,我可不管。”
如此安抚和纵容,听得燕箫心头大痛,竟是呆呆的望着凤夙,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