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杯水，华眉坐在柜台上，把玩着里面的公章。之后，他拿起其中最大的一个，敲在自己手臂上，乐呵呵地看了起来。

“哎，你们说，这公章啊，为什么有的时候那么难敲。而有的时候敲起来却又那么的简单呢？”

放下公章，华眉抚摸着手臂上的印章：“就好像把我关进精神病院的那枚公章，那敲得可真是快啊。呵呵，短短半天时间，我就被钦定精神分裂症了。而我现在要求的那个章，却是到现在都敲不出来。”

法者鸩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华兄，你的怨念……还真不小啊。”

“呵呵，怨念？”

华眉放下枪，这是他第一次放下枪。只可惜，只是放在她的手掌旁边。

“一开始，我真的以为自己有精神分裂症。我真的以为自己会在某些我没有意识的时候做出很疯狂的举动。”

“所以，我那段时间真的很懊悔，但也没有办法，只希望能够积极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康复。”

“就这样，一年，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觉，我在精神病院里面呆了足足五年。”

“可是呆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来越觉得奇怪。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我自己真的有精神病吗？我尝试着给自己每时每秒都指定时间表，要让自己清楚每时每秒都在做什么，看看我有什么时候失去意识。可是在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里面，我却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发病的迹象。”

“那么，会不会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了疯呢？”

“在那十年里面，我倒是和精神病院里面的工作人员混熟了。我可以帮忙打扫办公室，我还能够管理医院里面的图书馆。甚至有几次，我还能够进入监控室和那里的执勤人员一起过年，喝茶，聊天，打牌整个通宵。”

“那是因为他们对我都不太设防了吧？既然这样，我就要看看我究竟有没有疯。”

“所以，在第七年的时候，我偷偷进入监控室，陆陆续续地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看我的监控录像。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会变得如同我的诊断书上所说的充满暴力和攻击性。然后，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是望着虎鹦的，显然，虎鹦这个“医生”的身份还是很有分量的。

虎鹦想了想后，说道：“你，果然没有精神病。”

华眉向着虎鹦竖起了大拇指，嘴角的笑容中带着些许的憎恨和嘲笑：“是啊，我表现的很正常。我把我所能够翻找出来的所有的记录都拿出来看了，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面，我没有发过任何一次病。然后，我去找我的主治医生，旁敲侧击地询问我的病情，可我得到的回答却依然是我会时不时地失去自我控制能力，充满暴力倾向。可至于我对什么东西施展暴力了，我又砸碎摧毁了什么东西了，却没有人能够说得出来。现在，我再联想一下我在入院之前的一些事情……呵呵，我终于明白，我，是‘被’精神病了。”

法者鸩：“原来如此，所以这才是你要求官方证明你没有精神病的原因吗？”

华眉点了点头：“自从清楚我没有病之后，我就想方设法地想要离开精神病院。我想要向医生证明我没有病，我想要离开那个和监狱一模一样的地方，我想要重获自由。可是，那一纸证明却成为了我重返社会的一堵高墙。而且，还是没有期限的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