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镇生性端方稳重,极少失态,没想到仅有的几次却都在无艳身上了。
尉迟镇跟无艳两心相许,他也是认定了就绝无更改的,是以才在彭钺面前那样“直言不讳”,但他毕竟并非浪荡不羁的性子,又加上出身便是名门长公子,自律甚严,因此虽然定了终身,且守着无艳这样的绝色,却始终如个君子一般,并不越雷池一步。
此刻因吃了酒,又说起这件敏感之事,目睹眼前活~色生~香,酒力催动之下,尉迟镇竟有些把持不住。
无艳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原先跟尉迟镇相处,他也不曾如此,一时心慌意乱,被尉迟镇压在榻上,动也不动,双眼闭上又睁开,闪闪烁烁,不知该如何是好。
尉迟镇俯身望着她,只觉得人面桃花四字实在是俗,但何止这个,他想来想去,竟想不到可以形容无艳的词语,尉迟镇凝视着眼前容颜,忽地便想到两人初见之时,那红盖头底下的人儿,蓦地抬头,亦是这样的明眸,带着诧异跟好奇之色,明澈无邪地望着他。
或许便是从那时候,他如不动深海的心,被她抬头一瞥之间,缭乱了无边波澜。
尉迟镇呼出一口气,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他伸手拨开她脸上的一缕发丝,眼中的迷~乱之色退却,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涌起的温柔。
尉迟镇抱住无艳,微微靠在她的身上,他低下头来,脸颊蹭过她的脸,于那耳畔轻轻一吻。
无艳骨碌碌地转动眼珠,试图看他在做什么,尉迟镇的大手抚摸过她的头脸,把她抱着,贴在自己胸前去:“别动……”
无艳闻言,便乖乖地不动,尉迟镇道:“当时你拍着床褥说……让我过去一块儿睡……”
无艳莫名,一时想不起尉迟镇说的是什么。却听耳旁热乎乎地,却是他又说:“我当时想……这丫头如此性子,怎么了得,倘若遇到坏人,必然是给人家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钱的……”
无艳这才模模糊糊记起,尉迟镇说的是他们两个在青州府的事,不由反驳:“哪里有人卖我?我才不会那么笨,我能看出好人坏人呢。”
尉迟镇轻笑起来,身子因笑而簌簌发抖,笑道:“是了,我倒是极为感激你师父的先见之明,只不过奇怪的是……只不过,若是有心人,自然就会发现其中破绽……唉,真是侥幸……”
无艳仔细想了想:“你是说师父给我易容的事么?哦,说来也是,遇之就看出我易容来了,还有……”
无艳说到这里,便皱了皱鼻头,欲言又止。
尉迟镇眉峰一动,自知道她没说出口的那名字是谁。尉迟镇垂眸细看她,心中的疑窦转了转,终于又按下,反而一笑,道:“是啊,所以我说侥幸。”
无艳忽然问道:“镇哥哥,你喜欢我之前的脸,还是现在的?”
尉迟镇莞尔:“之前或者此刻,都是你呀,我都喜欢。”
无艳吐舌笑笑,道:“在天龙别院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的脸恢复啦,可是周围那些人见了,都惊讶的跟见了鬼怪一般,其实,这种反应就跟我行走江湖时候……遇到有一些人的反应是一样的……镇哥哥,我不觉得我现在很好,也不觉得我过去很差,你以为呢?这样想是不是很傻?”
尉迟镇沉吟片刻,道:“你这样想,可知我多高兴么?对我来说,我虽觉得你现在极美,但是,却也不觉得你过去很丑……”尉迟镇说到这里,忽然之间想到在京城之中,他跟无艳独处之时,凝视她的双眸竟有种无法自~持神~魂颠倒的感觉……只不过,尉迟镇此刻竟也难以分清,当时那种感觉,是因为那种绝美就算是用高明的易容术也无法完全遮掩呢……或者只是……因为他当时已对无艳心生爱意。
无艳嘻嘻一笑,便张手抱住尉迟镇的腰,尉迟镇正觉得这个姿势太过危险,见她反而亲热地抱住自己,便忙道:“乖,不要乱动。”
无艳道:“镇哥哥,我想到一件事。”
尉迟镇问:“何事?”
无艳道:“你……你方才问我……是不是愿意……”
无艳有些儿害羞,便故意拉长语调不愿说出来,尉迟镇却明白其中意思,不由笑出声来:“是不是愿意嫁给我么?小丫头要怎么回答?”
无艳把脸往他怀中藏了藏,镇定了片刻,才期期艾艾道:“这个我不能跟你说。”
尉迟镇有些失望,却又好奇问道:“哦?”
无艳小声又道:“我是师父养大的,我、我不该就……我得回去问问师父……只要他答应……那就可以了。”
尉迟镇哈哈大笑:“那就是说,你心里是愿意的,只要你师父答应就行了么?”
无艳捂住脸,一点头:“嗯!”
尉迟镇道:“你方才说不能跟我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生怕是我一厢情愿。”
大抵沉溺爱愿之中,多半患得患失,连尉迟镇竟也不免。
“当然不是啦……”无艳叫了声,忽地昂头往前,吧唧一下亲在尉迟镇下颌上。
尉迟镇心中欢悦无法言说,本来理智告诉他要赶紧停下,不能再如此了……可是双手竟像是脱离自身一样,牢牢地环抱着无艳的腰,简直无法离开分毫,与此同时,心中也有种叫嚣,就好像是一直行走在荒漠中,干渴而饥饿,从喉咙到嘴唇,都火烧火燎地,再不开解便会无法承受。
尉迟镇正天人交战,苦苦忍耐。无艳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热,而且抖得也越发厉害,无艳抬手,在尉迟镇脸颊上摸了摸:“镇哥哥,你好热……不会是……”
尉迟镇察觉那绵软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双眼几乎都红了,张口道:“别动……”
无艳听他声音沙哑,带着无限隐忍,且又酒气袭来,她忽地记起来:“差点忘了,你是喝醉了,我的清心草呢?”
尉迟镇半边冰河半边火焰,浑身肌肉都绷紧起来,无艳望着他,叹了声:“你方才不吐掉就好了。”
尉迟镇看着她的眼神,瞧出里头尽是担忧,自然是担心他醉了酒受苦,尉迟镇心中一软:“星华……”
无艳正竭力又掏出一根清心草来:“嗯?”
尉迟镇道:“我……”
尉迟镇刚要说话,却见无艳握着一根清心草,小心翼翼地戳到他的嘴里:“咬着……”
尉迟镇怔了怔,终于又含住了那根草。
无艳见状才松了口气,问道:“对了,你要说什么?”
清心草的甘苦之味在舌尖散开,尉迟镇索性把草吃了进去,又嚼了几口,便咽下去。
无艳呆道:“你干吗嚼了他?”
尉迟镇吃了一惊,问道:“不能吞下去么?”
无艳道:“吞下去倒是无妨的,没有毒的,但是就是太苦啦,像是黄连的味道呢,莫非你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