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礼部尚书宇文弼的马车驶进了崇仁坊,停在裴府门前,裴矩已先得到禀报,在门口等候,宇文弼走下马车,向裴矩拱手笑道:“事先未约,打扰裴使君了!”
裴矩现任黄门shi郎,也是朝廷重臣之一,他身材中等,容貌清瘦,留三缕长须,虽年近六旬,但外表显得很年轻,颇有点仙风道骨之感。
裴矩也已听说贺若弼、独孤罗、元寿等人被抓捕之事,而这个时候,平时来往不多的宇文弼却上门拜访,他便隐隐猜到,十之**和独孤罗等人之事有关。
但面子上,裴矩却十分热情客气,他呵呵笑道:“公辅兄这是什么话,怎么能叫打扰?平时请都请不来,今天好容易上门一趟,今天不把公辅兄灌醉了,我是不会放你走。”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裴矩一摆手,“公辅兄请!”
“裴贤弟请!”
两人亲热地走进裴府,在裴矩的外书房落坐,家人给他们上了几个小菜,又热一壶酒,裴矩给宇文弼倒上一杯酒笑道:“灌醉只是玩笑话,不过公辅兄确实要与我喝上两杯。”
他又给自己杯里倒满,举杯笑道:“公辅兄,先敬你一杯。”
“贤弟客气了,我先干为敬。”
宇文弼一饮而尽,他却拎过酒壶,给裴矩斟满了,两人喝了几杯酒。又寒暄几句,便渐渐把话题引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上来。
“公辅兄,听说贺若弼竟然刺杀晋王,这有点奇怪,这是什么缘故,公辅兄知道吗?”
宇文弼苦笑一声道:“就在昨天中午,裴府旁边的校场上发生了一次比武,这件事裴贤弟知道吗?”
裴矩点点头。“我回府后有所耳闻,听说是贺若弼和杨太仆之孙的si人恩怨,不过贺若弼为老不尊,和晚辈斗气,有点不成体统。”
“哼!他因为儿子被杨太仆之孙所杀。一心报仇,其实今天发生在郊外的刺杀案,就是昨晚之事的延续。”
裴矩眉头一皱,“公辅兄的意思是,贺若弼其实是想杀杨太仆之孙,既然如此,那为何把晋王扯进去,我听说晋王当时也才现场。难道贺若弼不知道,晋王在场而动武,那就变成行刺,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都不懂吗?”
“是贺若弼大意了,他没有想到晋王会送杨元庆,而且他事先也有所探查,却没有查到,马车里坐的竟然是晋王。这也是贺若弼命该如此。”
宇文弼不敢告诉裴矩,这是一个圈套,如果说了,裴矩恐怕就不会帮他了,宇文弼又道:“其实贺若弼鲁莽,那是他咎由自取,我们并不关心。关键是他竟然把独孤大将军和元寿他们牵扯进去了,现在独孤兄弟被抓,元氏兄弟被抓,弄得人心惶惶,他们其实无辜。作为同僚,我们应该替他们说几句公道话,裴贤弟以为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裴矩便完全明白宇文弼来意了,就是想让自己替独孤罗他们说说情,但裴矩不知道,宇文弼是专门来找自己,还是自己是众人说情者之一,做一个联名上书之类,他便笑问道:“那需要我做点什么呢?”
其实张瑾的意思,迁都之事最好找宇文述去说情,而且宇文弼和宇文述是同族,说情的效果会更好,但宇文弼却很了解宇文述此人,让宇文述去说情,最后的结果很可能非凡救不了独孤罗,宇文述反而会落井下石,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不可信任。
宇文弼和裴矩的关系很好,而裴氏兄弟最近深受圣眷,在圣上面前说话很有份量,让他做中间人,是个不错的选择。
宇文弼便笑道:“其实那天朝堂上谈论迁都之事,并不是说大家反对迁都,只是觉得太仓促,圣上刚刚即位就要迁都,大家都担心圣上是一时兴起,没有意识到迁都的重要,如果圣上能够考虑周全,我想大家都会心平气和地坐下商议,想请裴贤弟替我把这个意思转达给圣上。”
裴矩心中跟明镜似的,圣上果然有手段,略施小计便让关陇贵族们屈服了,裴矩是河东士族,他对迁都持中立态度,不过有一点,迁都后,关陇贵族的势力肯定会下降,那么此消彼长,北方士族的影响力就会加大,迁都对裴阀有利。
既然关陇贵族们屈服,那他也愿意做这个中间人。
“好吧!我可以去圣上说一说,不知公辅兄希望我什么时候去?”
“事态紧急,我希望裴贤弟现在就去。”
御书房里,杨广刚刚用完晚膳,他和往常一样,又回到御书房批阅奏折,他每天都有大量的政务要处理,使他这个皇帝做得颇为辛劳。
此时,杨广正在听取刑部尚书张衡汇报,张衡负责审理贺若弼刺杀晋王案,他非常得力,一切都按照杨广的意思处理得妥妥帖帖。
“殿下,元胄也承认了他参与了谋杀晋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