裾如裴矩所说,既然已是一家人,有些事情就没有必要隐瞒,他也希望能得到裴家的全力支持,这门婚姻对他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杨元庆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裴蕴的疑问,裴蕴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如果只是为一个妃姐和妖道,齐王的下场不至于这么惨,这其中必有隐情情。”
裴矩点点头,“上次你让云定兴来找我,只是含糊其词说和齐王之事有关,我还以为是为妃姐和妖道之事,现在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听说京城以南还发生了流血冲突,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圣上却隐瞒住了,你能否告诉我们?”
杨元庆沉吟一下,也不隐瞒,便原原本本从晋阳宫事件讲起,讲到最后和宇文成都联合干掉齐王私军,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坦率地说明一件事,其实他也有点担心,这里面其实有漏洞,只要杨广和齐王见一次面,齐王就会说出,他私军进京的真正目的,杨元或许就会猜到这是他杨元庆的策略,再继续盘问云定兴,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杨元庆实际上是下一个赌注,他赌杨广不会再召见齐王,像杨勇被废,杨坚也是在死的时候,才想着最后见长子一面。
这段惊心动魄的斗争听得裴氏兄弟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背后竟隐藏着这么一段精彩的故事,更没有想到齐王竟敢养私军。
裴蕴和裴矩对望一眼,裴蕴的眼睛里充满赞叹,这个孙女婿厉害,此子若培养得好,将来必是裴家延续兴盛的关键人物,难怪大哥如此看重此子,一心招他为婿,就算杨元庆被杨家赶出家族也毫不在意。
这一刻,裴蕴更佩服的大哥看人的眼光在这一点上,他确实不如大哥。
裴矩心中一样震惊,但他不想过于夸奖杨元庆,他明白杨元庆为什么会原原本本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实际上是向他们征求建议。
他沉恩了片刻道:“元庆,你做这些事其实风险很大,你不要以为圣上不知道,很多事情他只是不想追究,至少不想现在追究,因为他想用你去西域,比如常平仓之事,常平仓被抢,就算法不责众,但为首的那些人呢?你却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这就是你的处理失当之处,还有你最后的计策,只能说你是运气好,宇文成都是因为不想王府丑事外传而宰了那妖道,假如妖道没有做那种丑事,以宇文成都的谨慎,他一定会把妖道交给大理寺审讯,那时,很多事情都会露陷,你明白吗?”
杨元庆默默点头,常平仓之事他确实做得不太妥当,放走了翟让,但妖道一事,杨元庆觉得还有必要解释一下,便道:“我知道妖道危险,实际上我已安排好,即使宇文成都不杀他,我也会在半路杀他,我绝不会让他被审讯。”
这时,裴蕴在一旁笑道:“元庆,你没有明白你岳祖父的意思,他不是说你的计谋有问题,而是你的方法有问题,说得通俗一点,你这叫半大小子舞重锤,虽然勉强舞下来,但稍不留神就会砸了自己,以你的实力,你还不能用这种方法扳倒齐王,你不要小瞧圣上,他确实是因为还要用你,所以一些事情不跟你计较,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和我们商量,我们联手来做,这样更有把握。”
裴矩也拍拍杨元庆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们是希望你能继续走下去,走得更好更稳,你已是裴家之婿,我们的利益完全一致,不要有什么彼此利用的想法。”
杨元庆默默点了点头,尽管他并不认可裴矩所说,他们利益完全一致,但他们两人很多地方都说得不错,比如裴矩所说,圣上只是要用他,所以很多事不跟他计较,还裴蕴所说,半大小子舞重锤,这个比喻很形象,他确实有这种感觉,这件事做得比较吃力,并不是挥洒自如,很多时候他都是在押注,比如云定兴,这个关键的人物,他就无法真正控制住他。
裴矩知道,有的事情需要元庆自己慢慢去体会,便点点头道:“去吧!先去见见宾客,如果有空,我们再谈谈西域之事,那可是你的机会。”
杨元庆行一礼便下去了,等他走远,裴矩笑问道:“如何?说说对他的感觉。”
裴蕴轻轻叹息一声:“虽然他离成熟圆滑还差一点点,但峥嵘已露,能得此子为婿,是裴家之幸也,不过……”
“不过什么?”裴矩注视着裴蕴问道。
“不过……大哥千万不要想着控制他,此人霸气十足,绝对不是池中之物,我们只能与他合作,好好拉拢他,如果裴家一心想控制他,那最后必然会被他反噬。”
裴矩低下头,陷入沉恩之中。
三天后,杨元庆正式告别新婚娇妻,踏上赴西域的漫漫征途,裴矩作为西域使,也和杨元庆同时出发,他接受的任务和杨元庆的任务休戚相关,杨元庆的任务是拿下伊吾国,截断西突厥对吐谷浑的支援道路,而裴矩是要说服契毖可汗,从西面进攻吐谷浑。
洛阳西郊,尽管敏秋告诉自己不要哭泣,用笑容和元庆告别,但当丈夫最后将她搂进怀中,和她惜别时,她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伤感,泪水滚滚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