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杨某信不过大伙儿,实在是之前在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好在近日总算有些头绪。刚刚有人提议将此间事告之江东琅琊王,杨某却以为此议虽好,恐远水不解近渴啊!如若天下太平,琅琊王大可上奏朝廷一纸诏书撤了姓卫的官职,给大伙儿出气。”
“可如今天下大乱,烽烟四起,群雄争鹿。朝廷、世家对各地的约束力已降到最低,无数叛将、盗匪纷纷占地称王。在这个武夫当道时代,你们真以为那个姓卫的会听从琅琊王的命令?”
“此人曾在留县大破三千胡骑,想必他麾下虎贲的威名已传到了江东,以琅琊王礼贤下士之胸怀,再加上徐州局势危矣,绝不会为了一个县城内的小事,去和一个手握精兵的大将翻脸。”
“嗯,杨兄言之有理,是我等考虑不周全了。”果然,众人听了杨文干之语,纷纷赞叹其思虑周全。
“以杨兄之见,接下来我等该如何做呢?”胡昭起身问道。
杨文干摸摸颌下胡须,沉吟片刻道:“暂时不要跟卫朔正面对抗,在他面前还是要装低做小,最好让卫朔觉得咱们已放弃了反抗,其他的一切都交给老夫与胡兄弟二人来办。”
胡昭朝四周拱拱手解释道:“不是杨兄看不起大家,实在是此事关系到我等身家性命,由不得不小心行事。万一人多嘴杂泄露了风声出去,岂不误了大事,害了在场诸位家主?”
“嗯,胡兄言之有理,这事就全拜托给二位了,我等只管静候佳音了。”说着众人纷纷起身离去,不一会儿书房内就只剩下胡昭、杨文干二人。
“这一次多亏了胡兄弟帮忙,要不然在下真不知该如何安抚众人。”杨文干喝了一口茶水,朝胡昭谢道。
“咱们两个还说这些干甚?不知杨兄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杨文干可以瞒着其他人,但却不能瞒着胡昭,胡杨两家乃多少年的世交,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见杨文干将茶盏放下,微微侧着脑袋,凑到胡昭身前小声道:“前段时间司马奥曾派人过来,当时因卫朔势大,我并没有理会他的招揽。可如今既然卫朔不给咱们世家豪强一条活路,那就别怪杨某心狠手辣。”
“什么?杨兄难道要学王浚引胡乱华吗?”胡昭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却见杨文干一脸狠毒之色道:“哼!引胡乱华又如何?如今这世道谁有实力,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那王浚虽然犯下滔天大祸,可朝廷不也没拿他如何?还不是因他手下有鲜卑铁骑吗?”
“再看看那司马奥能重返徐州,还不是靠那些胡骑?若你我联合司马奥,便可一举将卫朔赶出祝其县。到那时我们就能拿回今天失去的一切了!”
“可,可,可……可那些胡人可不好惹啊!万一他们翻脸不认怎么办?”胡昭对胡人还是不敢太相信,在他看来,胡人还没卫朔的信誉好使,杨文干提出的办法完全是驱虎吞狼,可他就怕狼被驱走了,老虎却又翻脸了。
“此举的确有些风险,可总比远在江东琅琊王靠谱些。那司马长史派来的人说,这卫朔曾三番五次袭击胡人,早成了赵固、王桑二人心中欲除之而后快的人。再说胡人麾下文官极少,他们若要掌握地方,必得依靠我等地方豪强。”
“你没看到临近的青州吗?曹嶷也只是在各地派了些兵马,而当地政务基本上还是由原来的官吏处理。他们跟卫朔完全不一样,卫朔是要打破世家大族对地方政权的垄断,而胡人却不会。”
“再说了,不是还有司马长史吗?我看这司马奥也不是简单之辈,他若不想成为胡人手中的傀儡,必须争取本地豪强的支持。有了司马长史从中周旋,想必风险会降到最低。”
胡昭闻言点点头道:“嗯,言之有理,一切皆听杨兄的吩咐,只是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才可。”
“放心吧,没有完全把握,在下绝不出手。”杨文干洒然笑道,显得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
一时之间,祝其县内的局势显得格外诡异,那些世家豪强被夺了田产、奴仆后,竟然没闹腾,反而各个大门紧闭,似乎已认命了一般。可卫朔却不敢大意,仍然让人小心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