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永定河河道里的水仍旧在永不停歇地奔腾着,并不因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事而停息片刻,冰冷刺骨的河水欢快向着大海方向漂去,似乎一直能流到地老天荒……
鲜卑人真的来了!在蓟城的东边,一字排开的鲜卑骑兵迎风而立,衣襟裙摆随风摇摆显得威风凛凛,队伍中鲜卑人的旌旗随风招展,更是给蓟城内的晋人带来几分浓重的压力。
段疾陆眷、段涉复辰、段匹磾三人在护卫的簇拥下,指着蓟城上的卫朔等人窃窃私语。除了被排挤的段末波还有驻守阳乐的段文鸯外,段氏其他子弟全都来到蓟城下。
对蓟城鲜卑人看来是志在必得,队伍中除了五万部落骑兵外,还有大批汉人青壮在鲜卑人的逼迫下,艰难地推着各种攻城器械。看来段氏内迁这些年也不是没有长进,起码他们也知道没有辅助器械,根本无法攻破大军驻守的坚城。
“呜呜呜……”
蓦然一声长长的号角声响起,本来寂静无语的鲜卑骑兵突然变得气势高涨起来,所有骑兵都舞着刀枪仰天长啸,发出如同野兽一样的叫喊声,这是鲜卑人排解战前紧张的手段。更何况号角声响起,预示着大战即将来临,所有鲜卑人都会做好厮杀的准备。
城墙上不少人看到城下黑压压的一片鲜卑骑兵,吓得骇然失色,有的人甚至被吓得站立不住,靠着城墙才勉强支持身体不倒。
这些人的丑态卫朔全然看在眼里,他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并未多说什么。别人害怕鲜卑骑兵,他卫朔可不怕。如果来的是慕容廆的话,他或许还会紧张一二。可眼前是早就不复当年之勇的段疾陆眷,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卫朔大手一挥,蓟城立即变得城门大开,大批辽东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穿过护城河,来到距离鲜卑骑兵大阵五百步外列成阵势。九千长矛兵顶在最前面。三千弓弩手位居其后,左右两翼由骑兵护持,至于陌刀队则隐藏在大阵中间。
蓟城辽东军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让敌我双方很多人都摸不清头绪。尤其是段疾陆眷更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辽东军为何要放弃己方擅长的守城战,偏偏选择对辽东军十分不利的野战。
“啧啧,辽东军这是在干嘛?难道他们想正面击败鲜卑骑兵?”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鲜卑人是好对付的?有现成的城池不利用。不知在逞什么英雄!”
“就是,就是,辽东军加在一起不过才一万六千人,而骑兵更是少之又少,可对面的鲜卑人光骑兵就有数万之多。正面对决,辽东军如何是对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哼!最好让鲜卑人好好教训一下无知狂妄的辽东人,让他们知道幽州可不是辽东!辽东人最好是回辽东称王称霸去!”
蓟城内一些对辽东心怀敌意的人,看着城外的辽东军议论纷纷,大多数都不忘对卫朔的背影冷嘲热讽几句。一些心思歹毒之辈,甚至巴不得城下的辽东军被鲜卑人全歼。卫朔自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诅咒辽东军。如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城下的敌我双方身上。
“进攻,杀光辽东人!”
段疾陆眷虽然不知对面的辽东军在搞什么鬼,可他却不会放弃眼前出击的机会。随着大单于一声令下,五万鲜卑骑兵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数万鲜卑骑兵一起冲刺,爆发出来的气势,压得城墙上的原幽州文武们差点儿喘不过气来。耳中鲜卑人的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听着“哒哒!”的马蹄声,连大地似乎都在颤颤巍巍。
“射!”
正在放马奔驰的鲜卑弓箭手万箭齐发,草原民族的骑射本领果然不简单。密密麻麻的箭矢像雨幕一样倾泻而下。不过因距离过远,大多数箭矢都落在了辽东军大阵的前面。再加上辽东士兵身上都穿着纸甲,故看起来威力很大的箭雨对辽东军的杀伤有限。
“呜呜呜……”鲜卑人的号角声越来越急,在初春的寒风中越飘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