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茶价波动剧烈,跌跌涨涨,涨涨跌跌,到的天黑,茶价居然又回到十八两一担的价位上,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高价抛售的暗自欢喜,追进去被套者忧心忡忡。
十三行一众行商虽然得到伍长青的传话,却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也不敢大肆的买进,只在十七两的价位上买了一些,倒是薛掌柜听话的很,一口气将手头所有的银票全部换成了茶叶。
次日,茶市一开,已经得知具体情况的行商开始大量的收购茶叶,一众茶商也从黄子昌处知晓了内情,开始闷声收购,茶价立刻开始缓慢上扬,反应快的投机商也开始快速跟进。
就在茶价稳步攀升之时,传来消息,银行会馆召集所有的票号钱庄当铺印局的掌柜前往公馆会议。所有人都意识到,又有重大事情发生,都紧张的密切的关注着银行会馆的动静。
消息传到元奇总号,伍长青笑道:“梁介敏这是要征求所有掌柜的意见,知足认为胜算有多大?”
易知足正忙着拆卸一块怀表,闻言,头也不抬的道:“易位而处,长青若是钱庄掌柜,会是何意见?”
“易位而处……。”伍长青沉吟着道:“那自然是趋吉避凶,茶叶若是二次崩盘,对票号钱庄当铺印局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前面的放贷收不回,后面的放贷也收不回,倒闭破产的不知凡几。
若我是钱庄掌柜,必然是毫不犹豫的赞成元奇一统广州钱行,稳定茶市,推高茶价,然后收回放贷,先确保自己的钱庄不倒闭,不亏或是少亏再说。”
“这不就结了。”易知足随口道:“死道友,不死贫道,一盘散沙,人人都会先求自保,哪里会管银行会馆的死活。”
“死道友,不死贫道。”伍长青轻笑道:“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易知足没搭理他,将一个个零件拆卸下来在桌子上一排列好,皱着眉头不语,修理怀表他是在行,但制作怀表,他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更不用说什么流水作业,他只知道流水作业是什么概念,一块怀表究竟有多少个零部件要分多少步骤,他心里真没底。
见他不吭声,伍长青凑上前,好奇的道:“知足所说的流水作业是怎么回事?”
易知足指着一排零件,道:“广州的钟表工匠都是全能,独自一个人能够制作出一块怀表来,所谓的流水作业,就是一个人只做一个零部件,然后,再组装。
流水作业的好处很多,简单的说,熟能生巧,可以提高产量,提高效率,减少不合格率,其次,所有生产出来的零部件都是统一的规格型号,组装出来的怀表规格型号自然也是一样,最明显的好处就是维修方便。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便于保密,重要的零部件就只有几个工匠清楚熟悉,保密范围大幅缩小。”
伍长青这段时间对怀表也下了番功夫,远比常人了解的多,一听就发觉这个流水作业相当不简单,沉吟了片刻,他才道:“西洋的钟表似乎并不是采用流水作业的。”
“当然不是。”易知足老神在在的道:“这是我独创的。”
“大掌柜。”孔建安缓步进来,瞟了一眼桌上的钟表零件,道:“有位许…..公子,指名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