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早上,石山坳村里响起了里正召集大家集合的铜锣声,因为是大清早的,村民吃过早饭,还没有下地呢,所以,很快就有村民来到大榕树下的石磨旁等候。
石磨旁栓着一匹枣红马,一个头戴黑se方巾,身着红黑se水火服的差役站在大石磨上,一手挎着腰刀,另一手拿着一叠文书,正在石磨上来回跺着步。
很快地,云家的主仆也闻声赶来,大家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这里正姓曹,叫曹得禄,六十多岁,身子骨还算硬朗,在村里也很有威信。
曹里正又在村里敲了两遍锣,这才来到榕树下,对那差官拱拱手,道:“官爷,村里差不多的人都来了,您老就训话吧。”
这差官拿起文书念道:“今有巨寇孙不二,攻略乡里,荼毒生灵,本县奉朝延旨义,特于乡里征召义勇,凡我步云县之子民,大敌当前,须人人争先,个个奋勇,如有畏敌怯战者,资敌者,按律当斩,以儆效尤!”
念完文书,这差官说:“每户只留一个男劳力,除此以外,所有十六岁以上的男劳力,都得上战场!”
说到这里,这位差役“哗啦啦”一扬手里的文书,道:“这里是全村的户口典册,哪户被念到,就把服役的人丁决定下来,切记不准蒙骗本差官,若有违犯,小心王法无情!”说到这里,他威严地看了一眼聚集的村民。
云啸觉得这差官看得眼熟,猛地记起,上回步云县捕头李憨突袭逮捕父亲和哥哥时,这个差役也是其中一员。
云啸觉得这差官似乎有意无意地瞥了自己家人一眼。
“丁家有两兄弟,哥哥丁大柱,三十岁,已婚,娶丁杨氏,育有一子;弟弟丁二柱,未婚,二十五岁,兄弟二人尚有祖母丁刘氏,户口典册上记录的可对?”
人群里一阵寂静,这官差皱了皱眉头,正yu发话,曹得禄提醒道“刘nainai,说你家呢。”刘nainai不高兴地说:“知道,我又不聋。”
这时,大柱和二柱争执起来,大柱道:“弟弟,让哥去吧。”二柱摇头说:“哥,你还有大嫂,小畔,我一个光棍,就让我去吧。”
……
这差官又住下念,念到哪一家,都会在人群里惹起一阵聒噪。
当念到石山坳村云氏时,众人一阵寂静。
那差官念道:“云连生,现年四十一岁,娶妻云黄氏,生有二孑,长孑云平,年方十九,娶妻云翠儿;次子云啸,现年十六岁,未婚。”说到这里一顿,道:“云家得出两个男劳力。”
底下的村民们“哗”地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曹得禄对那差官道:“官爷,云家是员外士绅,不是可以以粮钱代工吗?”“不行!”随即那差官对曹得禄耳语道:“云家得罪了我们捕头,我们捕头的一个朋友原在皇林镇上马府当护院的,就是因为这云家子弟才倒了霉,乃至最后死于非命,若不收拾这云家,怎消我们捕头心中之恨?”
曹得禄唯唯,看云家众人的目光有了一丝怜悯。众乡亲对云家的态度不一,有讨好的,有同情的,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差官与曹得禄的耳语,云啸放出灵识,听得清清楚楚。此时,云家人也闹开了,云平坚持自己去,翠儿既对云平恋恋不含,又不好阻止云平,十分为难。一贯吝啬言语的云连生也罕见地争执着自己要去。
黄慧贞也是左右为难,对差官道:“官爷肯否赏光去我家喝杯酒?”那差官为难地道:“让黄夫人费心了,但这是上面的吩咐,我也是无能为力呀。”
黄慧贞的小算盘被揭露,脸上悻悻的,小声嘀咕道:“装什么装,天下乌鸦一般黑。”听见云连生父子兀自在争执,不由喝道:“争什么争,有点脑子好吧?咱家三个男丁,去两个,不是你们一对蠢父子,还有谁?老杨有残疾,啸儿又年岁小。”
云连生,云平相顾愕然,不由苦笑。
人群里的杨三不由惭愧地低下头,为自己无法为主家效劳而羞愧。
云啸突然道:“我和爹爹去,哥哥还要照顾嫂嫂,我们去参军,家里就多要老杨照拂了。”